陆处无屋（上）(155)

　　“做生意并非全是你死我活，还有关系和合作。五大家，这么多年下来各行各业方面都有联手的地方，比如陆家，最大的产业是能源开发和房地产还有物流运输……其他虽然有涉及，但并不是大头。”
　　“如果大家真的开开心心合作的话，现在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事情？”
　　陆修静便道：“当然不可能没有竞争的，若真按敌人朋友算，其他几家都既是敌人，又是朋友。”
　　“你的意思是，哪怕罗珊娜的事情、张林奕的事情，也不过是既是敌人又是朋友的人在敌人立场时，干的一件普通的事罢了。”
　　陆修静道：“陆离，你才二十岁。”
　　陆离听到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生气，二十岁难道很小吗？二十岁已经很大了！如果他们这些所谓的“朋友”偶尔插插刀，就要让无辜的人遭受牵连，这岂不是很不公平吗？
　　陆修静当然发现他生气了，摇了摇头，哼声道：“若是你朋友家里和陆家作对，你又想站在哪边？”
　　陆离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陆修静便道：“有些事本来就分不出对错，不过是争而已。”
　　陆离有些惶恐，因为陆修静的话似乎是在暗示他什么。其实他方才分析的时候几乎认定是谢家干的了，谢家和他朋友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这是第一点，陆瑶和赵家的人在一起，可是陆家不同意，甚至“逼”得她私奔，这是第二点！陆离刚才分析时都已经想歪了，他认为可能是因为赵家和谢家太近了，陆家不想和谢家有瓜葛，所以逼得陆瑶出走……
　　但如果是周家或者傅家呢？如果是沈家还好，但若如果是周家或傅家呢？
　　周家周子易家里关系不错，傅家付允岚又刚认回家……
　　陆离没敢深想下去，如果他们几个关系这么好，可是作为他们的亲眷却斗得不可开交？
　　陆修静道:“黑，白，灰。不可能奢望所有色彩都那么干净的。”他若有所指地对陆离道，“有的时候灰色可以归类到白色里，有的时候灰色也可以归类到黑色里……到底是归类到白色里还是黑色里，都只是看别人愿不愿意而已。”
　　“如果愿意，哪怕这灰色只掺了一点点的白色，黑到和纯黑都分不出来了，它还是能成为白色。如果不愿意……”陆修静道，“它就是看起来再白，不是纯白，也照样成不了白色！”


第75章 对他不轨
　　陆离沉默了半天, 才道：“你这是在做诗吗？”
　　陆修静皱了皱眉。
　　陆离道：“我不是三岁小孩了, 我知道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
　　“你真的知道？”陆修静反问, “有些事情知道了就抽身不出去了, 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陆离道：“比如呢？”他声音也沉了下来, “有什么事情是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我告诉你, 你不必瞒着我，我已经二十岁了, 而且你现在也不比我高一辈！”
　　陆修静目中闪过些什么, 然后, 他慢吞吞地又把桌上的吊脚杯拿过来了, 倒了三分之一的红酒。
　　陆离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道：“我是当事人，而且我现在也牵扯在内。我不认为我应该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我认为——”
　　“爷爷知道了。”陆修静忽然道。
　　陆离骤然被打断了话, 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爷爷知道了。”陆修静道，“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
　　陆离为他的措辞狠狠皱了眉头，道：“什么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太爷爷他……”
　　“知道我们之间有问题, 知道我把你户口本和身份证上的关系都改了, 知道……知道很多很多。”
　　陆离一时怔然, 也不知是不敢相信还是没有听懂陆修静的话, 陆修静喝完红酒, 就把杯子放到了玻璃桌上。然后他起身, 进了屋内，他没有关门，风衣下摆在进去时甚至飘了起来。
　　至少过了五六分钟，陆离方才回过神来，他还坐在阳台上遮阳棚下的玻璃桌旁，而玻璃桌上两个吊脚杯，一个倒扣着一个正放——正放的那个还残留着些许酒液，酒红色的，看起来很漂亮。
　　应该不会是指那个吧？陆离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会吗？也不是不可能的……太爷爷这次见到他和往日里没什么差别，刚开始的时候——不，应该是后来的时候，后来的时候好像有些怪怪的。可是那种怪异也不至于……如果太爷爷真的知道陆修静对他……不可能啊！这种事情难道陆修静会直接告诉太爷爷？既然他不可能告诉太爷爷，太爷爷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他从桌旁站了起来，走了进去：“你刚才什么意思，说清楚！”
　　陆修静开了房门，正坐在床边，陆离直接走进他的房间，道：“你刚才说太爷爷——？！”
　　陆修静非常冷静地承认道：“爷爷他知道了。”
　　陆离直觉陆修静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而先前陆修静的暗示也很明显：“你是指别的，还是指你对我有企图？”为了避免一丝丝可能的错判，陆离直接了当地提了出来。
　　陆修静道：“后者。”
　　“……他怎么知道的？”
　　“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爷爷已经知道了。”
　　陆离动了动嘴唇，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陆修静道：“爷爷让我不要对你下手，本来他应该希望你住进这里的，只不过爷爷心存顾虑……”
　　陆离简直没法相信他这么轻描淡写地就说出来了！难道他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
　　陆修静站起身来，沿着床沿绕过边角往床里的床头柜走去：“所以你以后可以放心。”
　　陆离只觉得脸上都要烧起来了，热辣辣的，这种事情被陆老太爷知道，简直让他无地自容。比他更该无地自容的人倒似乎很自在，从柜子里取出一叠东西，扔到床上道：“你可以看看这些。”
　　陆修静站在床里，而他扔的位置也靠在里面，这房间里的床是双人床，有些大，陆离没有像陆修静那样绕过去拿，而是俯身过去捏住边角把东西拉了过去。
　　陆离翻东西的时候，陆修静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是一叠文件，关于罗珊娜的。
　　罗珊娜自从和陆修静离婚之后去德国再婚，这段日子里荣华富贵可说是享之不尽。后来陆修静去了国外，把她新老公整破产了，罗珊娜的生活就落魄了很多。
　　这几年来，她搬了至少十多次家，陆离翻着文件，能看见这上面记录的消息变动——某某路，某某地，某某栋房子……几年几月几日……
　　夹杂着的照片或是落魄的罗珊娜——妆容仍旧精致，但却有些憔悴，或是她所居住的附近……
　　陆离心中有些怅然，虽然知道她那是自作自受。
　　“你把这些给我看干什么？”他翻了翻下面的，道，“这些消息也只能说明她这几年混得不好。拍的照片上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陆离回头，话音戛然而止，只见陆修静站在门前，手握门把，然后“咔哒”一声，门被关上了。
　　刹那间，陆离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这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陆离浑身一个激灵，道：“你关门干什么？”
　　陆修静离开门，坐到了床上，陆离一下子跑到了房门前，弄了几下，打不开！
　　他咬牙回头，扭过头又一次质问道：“你关门干什么？”
　　陆修静道：“爷爷已经知道了，你觉得我还会对你干什么？”
　　“那你关门干什么？”陆离道，“有什么事情你就说，不要这样故弄玄虚。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陆修静就走过来了，陆离离开门，离陆修静行进的路线离开至少四步远。
　　陆修静动了动门，然后道：“打不开了。”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他自己锁的！怎么可能会打不开？
　　陆离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道：“太爷爷见多识广，也许他知道这门怎么开……”
　　他那是变相威胁，若陆修静真的不开门，估计就变成变相告状了。
　　陆修静忽然跨过几步，夺了他的手机。
　　陆离第一个反应是把手机抢回来，但是不过一个跳跃，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离陆修静很近，两人面对面间，甚至不超过十个厘米！倒退几步，陆离胸腔里的心脏因为恐惧和惊慌跳得厉害。
　　陆修静道：“爷爷这事做得不好，和你加了绿叶号……”
　　陆离道：“你是不是还想——”他咬牙道，“现在十一月份了，没过多久就要再去拜年，而且，到时我私聊太爷爷说——”
　　陆修静直接打开衣柜，然后一抛，陆离的手机就被扔到衣柜最上面——而且是衣服最里面！
　　这个高度，陆离直接探手拿是拿不到的，再怎么样也需要搬一个凳子。
　　陆离一下子又蹿到门前，一只手弄着锁芯一只手弄着门把，陆修静看着他做无用功，陆离半天也没把门打开，急得汗都冒出来了。
　　“你是不是疯了！”陆离转过身去咬牙切齿地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想太爷爷！”
　　陆修静盯着他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半晌，道:“你想什么呢？”他又到柜子前拿了一叠文件，扔到了床上。
　　陆离警惕地看着他，陆修静示意道：“还有这些。”
　　陆离至少盯了他几分钟，才慢吞吞地挪过去把文件给捏过来了。
　　当是时陆修静忽然动作，陆离根本没看清楚他怎么起身怎么伸手，再回过神来，已经被他压在身下了。
　　陆离挣扎，用手，用脚。先前的文件登时在他们挣扎之中掉落到地上了，发出“啪”地一声！
　　陆修静似乎极有经验，把他手臂按在脑袋上，手腕一并抓住，腿则用自己的腿给钳制住了。
　　“我告诉……我告诉太爷爷……”陆离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干涩，陆修静压在他身上时，都能感觉到他胸腔中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陆修静非常冷静地把他牢牢压制住，道：“没关系，我喝了酒。”
　　难道他是想借酒装疯，然后说是酒的问题？陆离几乎怒目而视，道：“我知道你没醉，太爷爷也不会相信——”
　　陆修静道：“爷爷在京都，远着呢。”
　　陆离不再说话了，但是他全身僵硬着，眼睫毛时不时颤一下，带着恐惧和惊慌，抿着唇盯着陆修静看。
　　他不信他敢干什么霸王硬上弓的事情！如果他敢，等到时候金明春来了……对！金明春不过去加点油洗洗车，若陆修静真敢对他坐出什么事来，根本不好收场！
　　陆修静缓缓低头，陆离僵硬地看着天花板，陆修静没有亲他，而是低头埋首在他颈窝里，然后慢慢动了动。
　　这像是在蹭他，灼热的吐息，温软的唇瓣。从接触的脖颈处一点点的汗毛全部立了起来，最后几乎蔓延到了全身！
　　陆离不敢说话，一直到陆修静蹭蹭不够，还要亲他下巴和脸颊，他实在忍耐不住，道：“……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低劣吗？”
　　陆修静没有理他，甚至还动了动手，把陆离的手腕攥得更加让他挣脱不开。
　　“你……圈子里说你，兔子不吃窝边草……还说你不接受潜规则，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