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谅若有所思。
邵乐酒后脑袋昏沉,根本没想到刚刚还在“嗯嗯嗯好好好对对对”的好友忽然发难,但神经一跳已经在飞快反驳:“他没有——”
江帜雍笑了声,直勾勾看着乔谅,“还是你觉得已经绑死邵乐,可以高枕无忧了啊。”
他声音很沉,没有起伏。
乔谅淡着目光不予理会,江帜雍却穷追不舍。
“不说话?待会儿又说你是清者自清没什么好说的是不是?”
乔谅扯了下嘴角。
微弱的弧度都称不上笑,硬是看得江帜雍一愣。
嗯,被料中了怎么办。
他可懒得去想别的解释了。
花费时间在无聊的事情上,对乔谅来说算是休息。休息时间,怎么值得他思考。
乔谅干脆没有解释,也没有多说,他只看向邵乐,“你的朋友似乎并不欢迎我。正好我晚上还有别的安排,先走了。”
他站起身。
邵乐立刻去抓乔谅的手,“别——”
乔谅的手有些温度,但总让人觉得冷。
这点冷本不该这么清晰,一旦有所感知,就觉得他整个人玉似的冰冷剔透。
摸上去的一瞬间,邵乐就脑袋空空地轰了声。
清晰的骨骼感,带一点茧子的粗糙,是成年男人的手。
邵乐金发湿漉漉地捋在脑后,眉眼干净认真,急匆匆道,“没有,哥,没有不欢迎你。”
乔谅道:“我的队友不喜欢我,沉阳也不喜欢我,你的朋友也不喜欢我。脱离开乐队主唱这个身份,谁会喜欢我这样脾气糟糕的人。”
邵乐一愣,“怎——”
乔谅乌黑长睫低垂,眼眸静而镇定地半阖看着邵乐,轻车熟路地轻声说。
“只有你喜欢我,邵乐。”
轰!
邵乐几乎要被从天而降的盛大礼花炸得渣也不剩。血肉横飞,□□消弭,只剩心脏砸在地上,像要死了一样肾上腺素飙升剧烈跳动。
他悲伤。
觉得乔谅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孤独感。
好想抱抱他,感觉要碎了。
邵乐吭哧吭哧狼狈喘气,耳朵红得要命。他立刻转头,飞快地拽起江帜雍的领子把他拉到门外。
江帜雍踉跄,“邵乐!”
邵乐别的没有,一身蛮力。拽着江帜雍往外走,脚步匆匆又僵硬。
等走到门口他才发现乔谅一直目送他,邵乐浓眉一展,开朗地笑起来,低低地说:“哥,我很快回来。”
乔谅只是静静望着他。
白色的衬衫穿得一丝不苟,衬得他高挑清冷,眉骨的阴影让他的眼眸多添两分阴霾。
孤寂的冷感,死寂的淡漠。
他没有什么生命力,像必须攀附身边的一切,墙壁、支架、树苗,去掠夺阳光的所有权。
江帜雍领口被提着,一张脸都憋得发红,黑发下蓝眸阴沉,冷笑道:“真会装。”
“砰——”
邵乐抿唇,已经用力关上门。
“为什么。”门一关,邵乐立刻道,“我带你来见我的男朋友,你在干什么!”
江帜雍嘴张合两下。
两三秒又或者十几秒,他才脸色难看地说,“还不是因为你太蠢,好歹做了十年朋友,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你被骗得裤衩子都不剩吗?”
“你能不能少点阴暗论的臆想!”邵乐说,“乔谅很好,我想保护他。”
江帜雍声音低沉,眼眸如深海暗礁,咧开嘴仰着头,喉结滚动,“他好?好到在你面前和别人——”
他像是没有办法说下去,话音一哽。
乔谅背靠在门上,表情很淡,手指抽出烟盒里的烟转着。纹身像是活过来似的,在他的筋骨脉络中游走。
好到在邵乐面前和别人搞暧昧。
是吗?
他极轻地笑了声。
“那只是错位而已,何况他们两个人打来打去凑近一点不是很正常吗?再说,哥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做,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江帜雍要被邵乐狡辩笑了。他用力撕开邵乐的手把他推开,靠在冰冷墙壁上喘气。
楼下是喧闹的噪音。
楼上是旧友的对峙。
他抬起头。
“原来是这样,有自己的理由原来就可以了。今天有理由可以和别人接吻,明天有理由了是不是还可以和别人上床?”
邵乐脸色阴沉得吓人,死死盯着他,腮帮动了下,“江帜雍!”
“你说他喜欢你。”江帜雍发笑,“他这种人的喜欢能值几个钱,够你给他的万分之一吗?”
“哥给我的心意才是无价的,他都叫我宝宝了。”邵乐说,“他从没有这么叫过别人。”
“你知道,你听过?他这种人说过的谎话比你吃的饭还要多。”
江帜雍嘴角扯开,深邃的混血脸有着讥讽。
乔谅想,还真没说错。
“而你饶恕他只需要他的一个理由,你劝说自己也只需要一句‘他都叫你宝宝了’。等乔谅什么时候出轨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你撞破,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是不是也只需要乔谅叫你一句宝宝,你就可以全盘释然了?邵乐,你再这样下去真的很不值钱。”
江帜雍真的很讨厌乔谅。
根本看不惯他这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从见到乔谅第一眼起他就开始厌烦,心脏不适,看到他和邵乐相处的时候,整个人更是开始倒胃口。
这种烂泥巴里爬出来的人,拼尽全力才能和他站在一起,攀附上他这辈子都得不到的权势。凭什么还能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凭什么还要邵乐去讨好他?
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行吗?
“你说得好像很关心我。”邵乐琥珀色的眼眸凝沉死死盯着他,“如果你真的在乎这么多年的感情,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诋毁哥,为什么要在哥面前贬低我?你对乔谅莫名其妙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啊!”
江帜雍视线恍惚了下,拧起眉毛,“我——实话实说而已。”
邵乐却从他的恍惚神情中回忆起什么似的,顿了下,“你的那个清贫校草人设的网恋对象?”
江帜雍:“谁啊,早就忘了。谁把五年前的事情记在心里。”
邵乐看他一会儿,沉默,轻声说,“乔谅和他不一样。乔谅面冷心热,真的很内向,也从来都不擅长辩解什么。”
江帜雍讥讽地笑了声。
邵乐道:“他其实温柔、细心。”
邵乐的手覆到脖颈上。
年轻男生帅得很有朝气,一头金发更是阳光澎湃。唯有藏在衣领子下的一串纹身看起来让他有些狂野。
如果细看就能发现,纹身下面有遮盖的一道长长疤痕。
“江帜雍,你知道,我听力不好。”
江帜雍木讷地直视前方。
“小时候那场车祸,二哥一条腿截肢,我的听力永久性损伤,这些你都知道,可乔谅不知道。”
邵乐说,“——我从没有对哥说过我受过伤这件事,可你刚刚也看到了,哥说话时永远不会对着我的右耳说。”
乔谅后腰靠在门把手,手指在门上皮革面抚摸敲击着。
不。
他漠然地想,他根本没有精力分心去关注自己男朋友哪只耳朵不好。他的时间应该更多地放在足够他扬名立万的作品上,而不是这些男人。
他会这样做,纯粹是因为他有个麻烦的精神病哥,右耳先天性耳聋。
乔谅和他相处太久太久。对谁说话都下意识靠近左边。谁知道这点巧合会和邵乐撞上呢?
他实在是个坏人,他不会想掩盖,他蠢蠢欲动的恶欲想把真相揭示出来撕给邵乐看。
你可怜,有点意思,是可爱的小狗。
但真的并不特别啊。
小朋友。
江帜雍也一愣。
这才想起,刚刚乔谅从远处走近,按住邵乐的肩膀低头的时候,就是对他左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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