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和季疏礼报备后彻夜未归的晚上,季疏礼辗转反侧难眠。
他极力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维持平静,在淅沥沥的雨声和冷意爬进耳朵里的时候,浑身都好像有火焰在灼烧。
是愤怒吗?
是愤怒吧。
他的确对他的孩子有一些占有欲。
但是,是正常范畴,所以也不必担心。
唯一的难题在于,他不知道用什么能够平息。
他书写、阅读,运动,试着转移注意力,但无济于事。
他想要他的孩子给他一个微微透冷的拥抱,那会足够让他冷静下来。
或者长久注视他的眼神。对视的双眼,让他感到安心和平静温暖的情感回馈。
又或者几句话。坏但坦诚的言语。
可是都没有。
他站起身,像是被古堡困住的幽灵。
直到他看到了……
上次借乔谅穿过的那件外套。
还残留着一点微弱到快要消散的,乔谅的味道。
在那样阴暗的雨天。
当他拥抱那件衣服的时候,就好像,带着一种空虚的欲望,在拥抱他的孩子。
饮鸩止渴般,得到一点烟雾般缥缈的满足。
孩子。
这两个字念出来,就有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密。
他和乔谅很亲密吗?
没有吧。
只是一个额头吻,只是来工作室给乔谅送饭,就能算亲密吗?
那乔谅和他男朋友之间的亲密又算什么。
乔谅的办公室里光线很好。窗明几净,几盏绿植摆放在窗摇曳。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茶几边,黑发有些乱,吃着季疏礼带来的午饭。
季疏礼镜片下的眼睛温和地看着他,心脏一片海潮般的柔软。
他和乔谅,应该是比乔谅和男友更亲密的关系。
——家人,这才是永远不可能分割的关系。
乔谅可以找很多个男朋友,但他现在,只会有一个父亲。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缓,“我已经找人做好了设计图纸,今天下午要去看看吗?我们的新家。”
“今天下午?”
乔谅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
“今天下午恐怕不行。我男朋友要来。”
季疏礼的笑容淡了下去,儒雅沉稳的脸孔上浮现些克制的不愉。
他轻道,“是吗?”
真的……好碍事。
第102章 又做梦了哥
季疏礼不太喜欢乔谅的男朋友。
他让父子之间相处的时间变少,让乔谅必须抽出宝贵时间去维系这段不必要的恋爱关系。
当然,一个成熟的成年人,是可以应对和接纳这样的情绪的。
让季疏礼难得感到烦闷的是——
“……”
他垂头。
温厚锐利的视线,轻飘飘落在乔谅的后颈。
在乔谅高领毛衣的后沿。
一点红痕清晰地暴露出来,刺眼地扎穿季疏礼的眼球。
他默不作声,粗糙温暖的指腹轻抚乔谅的后颈。
乔谅一顿,抬头:“怎么了?”
肩膀宽阔,体型修长的男人,就站在他的背后。
深邃的视线被镜片的反光阻隔,乔谅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感觉到他宽厚的手掌正力度极轻地,在他的后颈摩挲着。
乔谅:“父亲?”
“啊。”
季疏礼轻叹,感到惆怅和难受。
他放下手,手指紧蜷起来,温和的微笑重新勾起。
“没什么。”
他的手重新插回大衣口袋,视线古井无波地直视前方,低喃。
“只是觉得你的男友是不是太过年轻,所以缺乏自控能力。”
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季疏礼几乎能够想象到,对方留下痕迹的时候有多么意乱情迷、不知廉耻。
嘴唇贴在乔谅的皮肤,兴奋的呼吸和心跳萦绕着。
在肾上腺素飙升中,像野兽狼犬一样,咬着一点皮肉轻吮。
而他的孩子只会微微蹙着眉毛安静地忍受。
容忍对方在自己的身体上……
留下这种,肮脏的污点。
季疏礼如坠深渊。
这种痕迹,完全是在玷污他的孩子。
男性儒雅深邃的眉眼被阴霾笼罩,他蹙着眉陈述:“也许找一个年长些,稳重些的男朋友,会让我稍稍放心一些。”
不,这还不够。
“最好温柔,善解人意,有不错的家世。”
乔谅顿了下,支着侧脸抬头看他。
“尊重你,理解你。并且有稳定的工作,体面的地位……”
他话音一顿。
季疏礼和乔谅对视着,放在口袋里的手痉挛着收紧,笑了声,以平和的声音低声询问:“怎么了?”
光透过玻璃侧照进室内,被切割出棱角分明的色块,落在餐桌和乔谅的手背上。
男生清瘦的筋骨被阴影雕得有力。纹身线条流畅诡谲。
这只修长的手在桌面敲了两下。
“没什么,只是觉得…”
“年长、稳重,温柔,善解人意……”
乔谅的口吻淡淡的。
“好具体的形容。”
“父亲说的时候,心里在想谁?”
“呼——”
风吹开一楼杂物间的门。
门撞到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几乎像是一道惊雷落下。
季疏礼镜片后的眼睛闪烁了下,低沉醇厚的声音像带着无奈,“…没有在想谁。”
“我只是觉得,具备这些品质,才应该是见到你的门槛。”
*
邵乐来到工作室的时候,邵修友才刚刚离开。
他们还碰了个面。
邵修友脚步停顿,目光从自己的亲弟弟身上淡而轻地划过。
邵乐被他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得不停下,站在那里和邵修友打招呼,“哥,你也来看嫂子?”
光落在他的身上,意气风发的眉眼,短短的金发勾着亮光,十分明朗。
“……”邵修友看着他,轻笑,“嗯,你也是?”
邵乐:“……嗯。”
平和但怪异的氛围。
邵乐在心里评价。
心虚的视线飘忽,抓着书包的手紧了紧。
有什么事情,无论是邵修友还是邵乐,都心知肚明。
但他们都没有明说。
邵乐不敢去想邵修友来找乔谅做什么,也不敢去想他们做过什么,不知道邵修友也抱着和他同样的心情。
他只是把帽檐压低,脚步匆匆地就想离开。
邵修友在后面喊道:“等下。”
邵乐脚步一顿,回过头,弯着眼睛笑了声:“怎么了?”
邵修友穿着一套羊绒呢子大衣,衬得他气质沉稳和煦。
他道,“宝宝不在办公室,在隔音训练房。”
……更奇怪了。
邵乐想。
知道自己居心不轨的弟弟去找乔谅,也知道弟弟和男朋友在一起,邵修友居然还要给他指路。
他们三个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邵修友就这样默许了邵乐的存在?
他们兄弟两个,就这样……同时和一个人在一起了?
邵乐心脏猛烈地跳动两下,复杂道:“好的……谢谢。”
邵修友看着邵乐匆匆地转头去找乔谅,平静地在原地站了两秒。
手指蜷紧到连骨头都在泛酸,才深吸了口气,折身离开。
隔音室的房门很厚,上面垫了很厚的一层隔音棉,连推开房门的时候都没有刺耳的声响。
邵乐进门就看到乔谅。
他戴着副眼镜靠在椅子上,颀长双腿交叠,姿态懒散。一只活页本子被膝盖顶起,花里胡哨地转着笔,时不时在上面写两笔。
察觉到邵乐进来,乔谅轻描淡写地瞥过来。
明明邵修友刚走,他却好像根本不担心邵修友和邵乐撞上。
邵乐凑过去,心脏中的某种尖酸痉挛渐渐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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