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张津望会暴怒,会大发雷霆甚至动手,但对方没有。
张津望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自嘲道:“果然还是这样。”
谢锐没懂什么意思,但突然感觉张津望离他好像远了很多,好像要抓不回来似的。他急切地拉住张津望,想解释什么,却被闪身躲开。
“谢锐,我去你大爷的。”张津望后退两步,转身跑开了。
五天,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不仅如此,张津望甚至连公司都不来了,明摆着要与谢锐割席。
按捺良久后,谢锐决定去找张津望。虽然不知道能说什么,但起码道个歉。无论如何,伤害对方都不是他的本意。
谢锐开车来到杨松云的小区,还没等靠近,一伙人就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张津望、杨松云、还有几个讨债公司的兄弟正准备出去搓一顿。张津望似乎是说了什么笑话,逗得大家前仰后合。杨松云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他脑袋上,揉了揉他利索的短发。
谢锐就这么咬着张津望的背影,直到咬成一个小点,直到这个小点也消失在街道尽头。
搞什么,他想。原来只有我在乎。
只有我变得无法集中注意力,短暂地失去了味觉,整夜整夜辗转到天明。
原来张津望并不是在等一个道歉,而是单纯厌倦了,所以才会远离我。
全世界的酸楚潮水般袭来,堆积在胸口。谢锐感觉自己像一只灌了水的船,咕咚咕咚往海底深处坠,冰冷的海水泡得他神经都麻木了。
他从来都不是张津望的唯一,张津望随意就可以选择别人。
但就像谢锐不知道,杨松云涂了多少遮瑕,才盖住通宵码字的黑眼圈。他也不知道,张津望在吃饭时喝得烂醉如泥,一口气吃了八个螃蟹。
边吃还边恶狠狠地说:“傻逼蟹老板,我他妈咬死你!”
“别吃了望子,当心海鲜中毒。”胖哥忍不住劝道,“而且你吃的是母螃蟹,比公螃蟹贵。”
张津望醉得晃来晃去,大着舌头说:“说好你请客,怎么这么小气,胖嫂怎么受得了的?”
胖哥又点了支烟,表情沧桑地去角落里抽去了。
吃完螃蟹后,张津望突然把头砸在桌子上,僵直了一会,然后小声抽噎起来。
整个包间都安静了,大家震惊地看着他。这可是张津望啊,当年被人揍了、栽赃陷害了、和初恋分手了、开店破产了,都没有哭过。
“私企的钱真不好赚,看给孩子委屈成啥样了。”
“小谢总有点不近人情了吧,好歹是朋友的弟弟,也不知道照顾点。”
“谢锐到底怎么他了,你知道不黄毛?”
“我、也不知道……”黄毛心虚地一个劲灌啤酒。
饭吃到一半,黄毛出去遛弯。
他站在河边,看着霓虹倒映的碎金色河面,建筑和路灯碰撞成梵高《罗纳河上的星夜》。
他长叹一口气,心里憋着一个秘密。
兄弟们都认为,张津望是被谢锐压迫了。但只有他知道,要说“压迫”倒也可能……不过八成是身体上的。
这俩人搞到一起了。
今天张津望这么伤心,应该是和谢锐分手了。黄毛心里揣着一团火,每次倾诉的冲动涌起,又被理智硬生生地压下,都快憋出伤了。
“黄毛兔子。”突然,杨松云从背后叫他,然后走上前来,“你在这杵着干什么?”
“心里有事,来这看看风景。”
“23岁的小屁孩能有什么心事。”杨松云懒懒地挑眉。
“怎么没有心事?!你以为张津望今晚为什么哭……算了,你不懂,和你没话说。”
“不就是因为被谢锐甩了吗。”杨松云斜他一眼。
黄毛立刻瞪大眼睛,高声喊道:“你知道?!草,你也知道?!”
他立刻抱住杨松云的胳膊,“不行,哥,你得跟我聊聊,可憋死我了!你不明白,看见这望子和小谢总偷摸亲嘴,对我幼小的心灵是多么大的伤害啊!”
张松云心说,现在我知道后也受伤了,你满意了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
“还有之前我去你家找张津望,你不在家,这俩人居然在他房间……”
“行了,再说就不礼貌了。”杨松云笑着打断他,眼神却已经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不,我要说!”黄毛大抵是憋疯了,死死抱着杨松云的胳膊,就是不让他离开,“我不想再忍受这么压抑的人生了!!”
“那怎么办?要不你跳河吧。”杨松云面无表情地说。
黄毛:“……”
“听着,我待会要去跟张津望告白,你帮我拦着点其他人,不要让他们来打扰。”
“我去,你真的假的?!”
黄毛知道杨松云男女通吃,却不知道他对张津望有意。但仔细想想,杨松云好像确实对张津望过于照顾了,不正常。
这也太劲爆了,这三个男的搞三角恋!
“你为什么不等回家再告白?”
“你最好祈祷他那时候还有意识。”
正说着话,张津望真的海鲜中毒,跑出来到垃圾桶边上吐。杨松云立刻拍拍黄毛的肩膀,“兔子,帮我守好这个秘密,别告诉别人。”
然后径直走了过去。
直到杨松云走远,黄毛突然意识到什么,捂着脸嗷嚎一声。
等等,秘密他娘的繁殖了!
张津望吐完后,胃里好受不少。他拿出纸擦擦嘴巴,用瓶装水漱了个口,然后虚脱般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忽然,有个人坐到他身边。他艰难地转动眼球,原来是杨松云。
“缓过来了吗?”杨松云笑眯眯地递过来湿毛巾。
“还好吧。”张津望接过,擦擦嘴角,“没什么,主要是酒喝多了。”
“津望,就非得是谢锐吗?换个人都不忍心让你这么伤心。”杨松云突然搂住张津望的肩头,暧昧地引导道,“与其在不合适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快点走出来,试试其他人。”
张津望晕乎乎地垂下脑袋,闷声说:“只有他,没有其他人。”
“你往身边看看呢。”杨松云轻笑,“就没有在你失落时安慰你,在你孤独时陪伴你,在你失败时支持你的人吗?他可能在等你看向他,等一个机会。”
张津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讷讷地看着杨松云,“等……我?”
“对,他随时等着被你选择。”杨松云弯下眉眼,回望着张津望。从他眼底翻滚上来什么闪闪发亮婻沨的东西,整个宇宙都在他眼中流淌。
老旧的路灯投射下微弱的光,仿佛一层轻纱笼罩着一切。寂静如丝绒般蔓延,只有张津望轻微的呼吸声和杨松云沉稳的心跳相互交织,搅拌着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酒气。
张津望脑子不转了,他慢慢靠近杨松云,慢慢靠近,直到贴着对方的脸颊。
他说:“你别闹,人家胖哥都结婚了。”
杨松云:“……”
黄毛站在河边思考人生,正准备回去,忽然发现杨松云居然又来了。
“你咋了?”他好奇地问。
杨松云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顶着个黑眼圈,意味深长地说:“心里有事,来这看看风景。”
几天后,张津望从消沉中缓过来一些。
自从他和谢锐不欢而散,他再也没去谢锐的公司上班,谢锐也没来催过他。
之前跟谢锐干这么久,张津望有了一笔不小的积蓄。再加上每个月还有网文的进账,他暂时不担忧失业的事情。
生活一下子空闲下来,大把大把的时间任张津望挥霍。刚开始他闷在房间里整日打游戏,感觉爽得不行,但时间长了又觉得无聊,迫切想要出去走走。
这时张津望忽然想到,好久没去自己最爱的那家阳春面馆了。正好今天杨松云外出,他不用做饭,可以过去吃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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