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老板,”陈涧不知道赵芳芳是不是故意的,“姓单,不姓善人。”
单羽没说话。
“费用就按以前的保洁费用给多点就行,毕竟比平时要脏嘛,以前一个房是算我五十的。”赵芳芳说。
陈涧想提醒赵芳芳,这么干有点儿太累了,但没等他开口,单羽已经拍了板:“行,一个房间一百二,走廊和非客房按二百算。”
“好的。”赵芳芳点了点头,“谢谢单老板。”
“三楼那个房间,”单羽看着她,“加点钱你能做吗?”
“……能做。”赵芳芳犹豫了不到半秒就点了点头。
这边单羽同意了,那边赵芳芳熟练地从清洁间里翻出了之前的保洁用品,噌噌地就跑上楼去了。
“能干得完么?”单羽看着她的背影,偏过头问陈涧。
“我怎么知道啊?”陈涧也看着他,“我以为你知道呢?”
“你俩以前不是同事么?”单羽问。
“她保洁,我就负责库房和厨房打杂还有各种跑腿儿,我也不知道她的工作是怎么弄的啊。”陈涧小声说。
“那怎么办?”单羽也小声说。
“你刘悟呢?”陈涧说。
单羽笑了起来:“没事儿,干吧,她干不了肯定会找人来帮忙的,给人少分点儿,她能拿大头就行。”
“她大概以后也想留下来长期做,表现一下自己能力,”陈涧说,“毕竟小地方,找活儿干不容易。”
“你呢?”单羽问。
“我什么?”陈涧看着他。
“来这儿之前,”单羽问,“这半年在干什么?”
陈涧沉默了一会儿:“闲了快俩月了,去修理铺那边帮帮忙,混个饭吃,之前在镇上一个饭店做着。”
“饭都得混了吗?”单羽想了想,“你一点儿存款都没有?”
“没有。”陈涧回答得很干脆。
“都烫头去了吗?”单羽又问。
“你这怎么想的……”陈涧让他问笑了,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头我自己烫的。”
“你父母呢?”单羽接着问。
陈涧顿了顿,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问:“问这个干嘛?”
“我招人总得了解一下背景,”单羽说,“你们这地方,我从过来就没碰到几个正常人,谨慎点儿也正常。”
“刚赵姐你怎么不问?”陈涧说。
“反应挺快,她一开口我都感觉要被扫射死了,哪有机会问,”单羽说,“要不你介绍一下。”
“老公残疾,还有个女儿,”陈涧说,“反正过得挺辛苦的。”
“嗯,”单羽应了一声,“你呢?”
“我妈死了,我爸在外面打工。”陈涧很简单地回答。
“留守青年啊。”单羽靠在椅子上,看着他没再说话。
“还要问什么吗?”陈涧起身,“我还得联系床品清洁和打理院子的人……”
“再找几个人弄弄外墙,把那个枕溪的招牌抠下来重新弄一个。”单羽说。
“招牌也要换?”陈涧愣住了。
“换,不吉利。”单羽说。
“换成什么?”陈涧往外看了一眼。
“先空着,没想好呢,”单羽慢慢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服务员什么的也可以先不招,反正没生意。”
知道没生意上来就先花两万块。
陈涧看着他:“单老板,我有个问题。”
“嗯?”单羽转过头,上上下下扫了他两眼,“看着挺正常,哪儿有问题?”
“……虽然咱们刚认识,”陈涧说,“但是毕竟得在一块儿工作……”
“是你要工作。”单羽说。
“是,毕竟我得在这儿工作,”陈涧说,“也想着能干得踏实些,您说对吧。”
“突然这么有礼貌,”单羽说,“您是想问我为什么来这儿吗?”
虽然的确是想问这个,但单羽直接猜到了,反倒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觉得这问题好像是有点儿唐突了。
“找个地方待着养伤。”单羽说。
行吧。
答了跟没问似的。
“哦。”陈涧放弃了,转身准备离开。
“钱老板欠了我的钱,”单羽说,“拿了这个赔本儿买卖给我抵债。”
“你还能被他这么坑?”陈涧震惊地转过身。
“怎么,我不能体验一下傻逼的人生吗。”单羽说。
第08章
托善人老板傻逼人生的福,陈涧能在两个月里赚到一万多,虽然活儿又多又杂,但要换成钱宇,活儿也少不了多少,钱还少。
还他妈拖欠。
同样托了傻逼人生福的,还有赵姐,三天赚个大几千,几年也碰不到一回。
确切说,陈涧反正是活了二十年一次也没碰到过。
今天忙忙乱乱,大概是中午吃得晚,所以晚饭点儿都过了,单羽才想起来大家没吃饭,然后他还非常想吃西餐。
这个时间还在营业的食物来源基本就只剩了烧烤,陈涧从小镇北边一直跑到最南头才买到了俩汉堡。
“你就说它是不是中餐?”陈涧说。
“不是。”单羽回答。
“那它就是西餐。”陈涧很果断地下了结论。
单羽倒是也不争辩,吃起来那个认真程度让陈涧觉得其实就在外面小超市买俩面包估计也没问题。
吃完晚餐,除了赵芳芳,他们三个人都没什么事儿了,单羽看上去有些疲惫,先回了房间,赵芳芳已经在第一时间把307打扫了一遍,换上了干净的床品。
陈涧准备回去一趟,拿了摩托车钥匙正准备走的时候,被一手提着箱啤酒的刘悟拦住了:“陈涧你不守信用?”
“我一会儿就过来。”陈涧说。
“拿换洗衣服吗?”刘悟问。
“嗯。”陈涧点头。
“半小时?”刘悟追问。
“你这样,”陈涧指了指楼上,“你要害怕,就去三楼找你哥待会儿,他要是撵你,你就去找赵姐,她话多嗓门儿大,鬼来了都找不着空隙吓你,你就跟着她。”
“不合适吧,”刘悟很犹豫,“你要回来得太晚,她都下班了。”
“她今天后半夜才会下班,”陈涧说,“要不活儿干不完。”
“这么……拼吗?”刘悟愣了愣。
“都是钱啊,弟弟。”陈涧走了出去。
天已经黑透了,可能因为明天还要下雨,这会儿天上看不到月亮,也没有星星,车开出小镇之后,路灯就没了,照亮前路的就只有摩托车的车灯。
陈涧挺习惯这样的黑暗,莫名地会感觉到安心,有种躲起来了的安全感。
车接近村的时候才重新有了亮光,陈涧放慢了车速。
他就住在村子最边上的小院里,很旧,是小豆儿爷爷家的房子,不过他也没骗单羽,他不用出房租。
小豆儿才是真正的留守儿童,父母都在城里打工,两年都没回来了,陈涧住这儿还能帮着照应一下这两老一小。
“回来啦?”院子里没有开灯,小豆儿坐在门口。
“嗯,”陈涧停好车,从车把上拿下一个塑料袋递给她,“辣条,还有奶酪棒,底下的两包香肠给你奶奶。”
“这么多?”小豆儿接过袋子很惊喜地往里看着。
“今天发工资了,”陈涧说,“你爷爷奶奶睡了吗?”
“奶奶看了会儿电视就睡了,”小豆儿点点头,“爷爷去看打牌了。”
“你奶奶今天有没有出去捡垃圾?”陈涧走进自己屋里,开了灯收拾了一套换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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