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云落的语气笃定,“云老将军怀疑谁都不该怀疑我爸对他的忠心,无论是作为儿子还是下属——我爸应该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暂时不方便和我联系而已。”
陆安歌点点头,这才放心提起另一人:“是弥隅同你爷爷提条件,换我们二人出来。”
云落眉头紧皱,显然对弥隅具体的计划并不知情。
颜言和陆安歌一脸讶异,以为弥隅返回S区,是两人商量过的决定:“你们...并没有说好?”
“是他自作主张。”云落想起仍是一肚子气,“他给我下了助眠药,我醒来时,他已经不见了。”
陆安歌转眼看见铺了满桌的草纸:“那串通讯码,你解出来了?”
云落经这一句提醒,将才备份好的内容给陆安歌和颜言各丢了一份:“一字不落。备份都在这里了,你们收好,以防万一。”
“不行,我要回S区一趟。”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证据既然已经到手,早去一分便少一分危险。”
见二人起了与他同往的心思,又开口制止:“陆安歌。你的伤经不起再折腾一次,没得商量。”
“云老将军既然答应他的条件放我们离开,就不会轻易对他怎么样,”陆安歌沉下声音,说,“再等两天,就两天。等我恢复一些,和你一起。你一个人,我们不放心。”
谁也劝不动谁的时刻,云落只能不做声,默认他的提议。
而后,两人同时转向颜言那一边,将他还没出口的话生生堵了回去:“你不许跟去。”
颜言翻个白眼,咬牙切齿:“好、好、好。”
腿长在他自己身上,还能被这两只纸老虎吓到不成。
【作者有话说】
颜言:就你们厉害,总不带我玩。
第107章 新鲜的樱桃罐头
如果不是亲眼见识到中央军区内的监狱,弥隅根本无法想象,看起来富丽堂皇的联邦军区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地方。
三面高墙,剩一面完全透明的屏障,蛮力不破。在外一览无余,被关押之人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掌控。
天花板足有五米高,并很人性化地在第四米半的高度开了一扇不足二十公分的小窗——说窗实在抬举,仅是一条能漏光的缝隙而已。
寒凉的月光从那条缝钻进来,打在弥隅身上,刺开他紧闭的眼睛。他伸手去挡,却因不慎超出了电子锁铐限制的活动范围,一阵电流凶猛刺入腕间,又颤抖着落回身侧。
另一只手尚且能自由活动,却并非对方仁慈,肯放他一半自由,而是条件实在不许——腕间裹满层层纱布,毫无多余的空间再束上一副镣铐。
原本戴在那个位置的通讯器,最终还是在云峰的授意下被摘除。
下这个决心,或许还费了他好一番功夫纠结。为了推进克洛索的研究,不得不留下弥隅一条性命,那通过连接一石二鸟的计划,便成了无稽之谈。
如此一来,非但制约不成,那连接反倒可能叫弥隅利用通感与云落取得联系。
于是不做不休,索性斩草除根。
望着空荡荡的手腕,弥隅一时间还没能适应。稍微转一转,有些钻心的痛,痛里又见曾被强制解除过一次的云落。
还好回来的是自己,弥隅在那一瞬间竟然这样想。如果是云落,不知道他还遭不遭得住第二次。
除去这些,为了杜绝一个成熟的特级Alpha可能带来的一切威胁,他被不断地注入松弛剂。什么也做不了,被迫做完全丧失了自由的笼中鸟。
困住他的这一隅,无论黑夜白天,都格外昏暗。仿佛再次回到儿时独自等死的那段时光,只是此时,多了许多不甘心。他还有话没对云落讲完。
决心在那一刻变得坚定,他不想死,就没人带得走他。
手臂上已经满是密密麻麻的针孔,从被关进这个鬼地方开始,每隔几小时,就要被取走几十毫升的鲜血。
他借着月光数数,不多不少,刚好十个。
饶是他再能抗,毕竟是从手臂上生生剜下一块肉来。神经元跟着受损,此时抬胳膊都费力。加上气血不足,更是雪上加霜。
云峰的野心比他们想象得更大,他要的不只是克洛索的物质资源,而是要从他这个能屏蔽负面影响的人身上举一反三,要更多联邦的人免疫克洛索的危害。
M国研究这东西多年,没了层层防护后,仍旧束手无策。
云峰欲遥遥走到M国的前面去。他当真在觊觎整个星系。
试过反抗,奈何云峰竟肯将日常驻守议会的所有精英Alpha全都召来,仅仅为了给他抽血这一件小事。他即便再强,也不是一群人的对手。
再加之未愈的伤和强效的镇静剂,实在有心无力。
后来为了保存仅有的体力,也只好作罢,再另想它法。
说不焦灼是假的。克洛索浮出水面,一旦有人拿他的血液去和云落的比对,再将过往的种种放在一起联想,他和云落身份的秘密便要呼之欲出、再也瞒不住了。
而他号称自己体质特殊、不受克洛索影响的谎言,也将不攻自破,被人发现其实是有指间圆环的庇佑,而非他命有不凡。
到了那时,就再也无法继续苟且地拖延时间。
莫名地,心在此时揪痛了那么一瞬。他并没放任自己沉浸在什么伤感情绪里,这一下来得有些莫名。
痛过之后又仿佛涌来一股十分温暖的热流,好似正被一种极其浓烈的思念包裹。
弥隅乍一下明白过来,刚刚那些情绪,是云落在想他,痛他所痛。
他竟然忘了这个。
忘了从什么时间开始,即便彼此间的通感并未打开,他也能在某些很短暂的瞬间里,与云落实现五感互通,就好似一束电波,同时穿过两人的大脑。
唯一的遗憾是还不稳定。曾经类似的瞬间出现在他或云落分别心跳加速的时候、又或者是彼此的距离亲密至无间的时候。
总之,每每实现的时刻,都是值得纪念的时刻。
固执如云落,如果真的将他当成了朋友——或者其他的什么,就一定不会放任他不管。他知道云落一定会来,他尽力拖出的这些时间,就是等云落一个周密的计划、万全的准备。
又有人影靠近。弥隅撇过头去看,在这座透明的牢房外守了他足足两日的小兵抬腿迈进来,将一瓶水精准丢至他脚边。
弥隅抽抽鼻子,饭菜的香气飘进来,大抵是只有S区才享受得到的高级食材。视线越过人影,香味的来源果然置于看守的桌上,被人据为己有。
“喂,”他下巴指指远处的食物,“那是给我的吧?你怎么连犯人的食物都克扣?”
只是士兵模样的看守鼻孔里出气,嗤他一声:“你不过是一个F区来的囚犯,凭什么待遇比我们还要好?”
这人一副不再年轻的模样,看起来比弥隅还要年长几岁。进入军队多年,时至今日还依旧是个只能看守牢房的小兵,纵然说出去是个S区的Alpha,大抵仍是觉得自卑丢人。
弥隅觉得好笑,自己何德何能,在S区待不下去的原因竟是遭人嫉妒。上至曾经的云落,下至一个根本叫不出名字来的小兵。
“那是因为他们要抽我的血,当然养好了才有研究价值——”水即便喝足,长期不曾进食,他的嘴唇看起来依旧没什么血色,“他们研究不出东西来,责任你负?”
那人显然有些紧张,手指在裤缝抠了抠。
“那些我不和你抢,但你至少得给我吃点别的东西吧。要不这样,”弥隅尝试同他谈判,“你去替我找一个罐头来,樱桃的。怎么样?在S区找来那东西,应该易如反掌吧?”
小兵面露犹豫神色。
似乎有些低血糖,弥隅靠上后墙,压下一阵目眩:“S区往F区空投过那玩意儿,我总不至于连那东西也不配吃吧?”
眼见就要成功,弥隅最后威胁道:“说真的,我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赔不起。如果不想被发现的话…”
他摆摆手:“快去、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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