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烫伤。
少年像是被触犯了猫爪在上定律的傲娇猫猫,不高兴地把手抽出手,嘟哝:“都说了没事了……”
乐清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玻璃心了,抿唇,又闷声问了一遍:“你真的不吃吗?”
他仔细想了想,有什么委屈还是得等老公吃饱了才好算账。
那年猪,都是要养得白白胖胖的,留到过年才杀的呢。
少年的眼泪就悬在眼眶里漾着水光:“你、你怎么不吃啊,我做了好久呢,觉都没睡。”
语毕,顾行野敏锐的观察力让他迅速发现……
门缝底下默默跟来了一双皮跟的管家鞋。
——毫无疑问是关心小夫妻俩新婚生活的陶伯。
顾行野:“……”
他之前还跟陶伯说过,今晚不吃任何东西,也不让他们告诉乐清时的。
此刻自己要是吃了……岂不是显得很打脸?
那面子不是直接就着粥喝掉了吗……他身为一家之主,颜面何在?
偏偏怀里爱哭的少年等不到回应,鼻子一酸又要哭,声音带上了鼻音显得奶乎乎的格外好欺负:“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好了顾行野……”
顾行野:“……”
坏了,老公都不叫了。
男人脸色绷得紧紧的,跟乐清时僵持一秒,还是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温热的粥送进口中。
算了……人总不能为了脸,连老婆都不要吧。
——补充:只是名义上的老婆。
在陶伯面前,姑且给娇气包一个面子,不能显得他太没有话语权。
否则分分钟掉眼泪,还要他来哄,烦人。
第56章
顾行野喝粥的本意是想简单哄一下爱哭包就算了,结果没想到随着温热粘稠的粥液入口,男人幽深的瞳孔倏地缩小了一圈。
粥液带着丝丝的甜意,口感不稀不稠,而是一种椰浆般的润泽口感,温度也刚刚好,一抿就是温热的胶皮米油。
顾行野不自觉地又主动喝了两大口,暖甜的粥液入腹,抗议已久的胃部也终于得到了安抚,扰他许久的疼痛感渐轻。
因为男人主动喝了两大口,回过神来便动作一顿,有些尴尬。
偏偏少年还期待地把小脸仰到他跟前,仿佛忘了上一秒还在蓄力眼泪,立刻就露出了甜甜的小梨涡追问男人的吃后感:“老公,味道好吗?”
“我不敢弄得太甜了,怕你不喜欢,就只放了两勺姜枣蜜,还用凉水过了一下才给你端上来的,好吃吗?”
这姜枣蜜也是温胃补血的好东西。
顾行野微微抬眼,只见门缝底下那双狗狗祟祟的管家鞋竟然贴得更近了!
不难想象此时一定有个人正毫无仪态地趴在门板上偷听!
顾行野:“……”
一阵尴尬的对视之后,男人硬邦邦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尚可。”
反应平淡一点的话,脸皮倒不至于太疼吧。
陶伯也真是的,仗着他看着自己长大,便年纪越大越有些顽皮起来了。下回得说说他,他跟乐清时平淡的生活到底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少年煮粥耗时不短,此刻没有得到天花乱坠的夸赞倒也不灰心沮丧,反倒很懂事地点点头:“嗯!”
得到小作精这么个懂事乖巧的反应,男人反倒不适应地挑了挑眉,问道:“我都没夸你,你还这么听话?”
因为同样是做饭,上回少年来顾氏大厦送午饭,他也只平平地点评了一句还可以,然后还一时脑抽问是不是真的是少年亲自做的。
结果少年立刻就被冤枉得委屈了泪眼,还伸出被燎出了大泡的手,还……还不知羞耻地求亲亲。
好在后面闯祸的刘部长打破了这种奇怪的氛围,救他一命。但自己之后严厉惩罚了刘部长以及他徇私舞弊安插进公司的爪牙,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有点恩将仇报了……
“不夸也没关系的,因为这个粥本来就很简单嘛,有手就能做,没有技术含量,根本没有我的发挥空间呢。”少年轻轻歪了一下头,暖色的灯照在他脸上又轻又软。
“所以不用夸我的,但是粥你得喝完,这可是我大半夜不睡觉爬起来给你做的哦。老公要是浪费的话,我会生气的。”乐清时神色认真,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诉求。
顾行野一怔,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已经二十九岁,各种坏毛病已经成型,很难再改正。
而且高处不胜寒,他身边已经没有几l个敢对他提出什么要求的人。
纵使他的生活习惯不好,顾妈妈偶尔会打电话来关怀他。但母子俩相处模式甚至比上下级还要客套生疏,她时常想关怀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多给他转发一些相关推文。
顾行野看到了,会公式化地回复一下,并且表达感谢,实则没有记在心里。
陶管家也会多劝几l句,劝不住也就算了。
如果他有要求要沏茶或者喝咖啡,陶伯也只能无奈地为他冲泡,甚至药物也是他来管理的。
从来没有人会这么直率地要求他——你要吃我做的东西,不吃的话我就会生气。
生气,多么没有威胁力的一句话。
但小作精偏偏用着莽撞而热忱的目光说出这么微不足道的一句威胁,这么生涩的表达却硬生生把顾行野今天这颗热了又冷,冷了又热的心给撞了个七零八落。
男人垂下眼帘,遮去眼底复杂翻涌的心绪。
算了,或许他可以糊涂这一回,他想。
就算真的是虚情假意也没有关系。
“乐清时,我们和好吧。”
“你别跟我生气了行吗?”
男人前所未有的放低了姿态,用那张刻薄的唇说出了堪称温柔的话哄着怀里白皙又柔软的少年。
谁知怀中本来还很乖的少年倏地把眉毛一蹙,开始杀猪算账。
乐清时突然把手一抽,不高兴地转了个身,屁股在男人腿上碾磨一下,生生给顾行野扭得侧颈青筋都暴凸了。
大掌急促地按住他不让他乱动,刚刚还软下来的声音又生硬起来:“你扭什么?”
怀里娇软得像个白玉丸子一般的少年突然手也不让握了,腰也不让搂了,理不直气也壮地霸占着男人结实的大腿,骤然发难。
“我不要跟你好。”少年声音恢复清冷,哪有刚刚的温软。
顾行野:“?”
“为什么……”顾行野感到费解:“粥我可是一滴都不剩的喝完了!”
顾行野在做生意这一行上几l乎没吃过亏,此时却感觉自己误入了杀猪盘,气得音调都变高了,也不在乎是否被人偷听了去,只愤怒地要给自己讨一个说法。
门外终于偷听到了想知道的答案的陶管家欣慰一笑,乐悠悠地终于转身下楼去了。
唉,剩下的一些夫妻闺房小打小闹,他就别不识趣地打扰了吧。
只是,想到少爷言之凿凿地说他什么也不吃的磊落宣言,再想到少爷刚刚中气十足的怒吼“一滴不剩的喝完了”……陶伯就想笑。
无所谓,小少爷会出手。
……
此刻房内,顾总就像一个血本无归的可怜人,神情都恍惚了。
妈的,面子是一点不剩。
老婆是一点没哄回来,血亏。
在商界无往不利只有宰人的份的顾总骤然被宰,气得眼睛都泛红了,不依不饶地讨要说法:“为什么?”
乐清时抿唇,可怜地垂下眼睫:“我只是跟你吵个架,你就又凶巴巴的对我,刚才也不肯吃我做的东西,要我三催四请低声下气的你才喝……还把我的床褥搞得那么乱,我的被子,一看就是被你打了一顿的。”
“你这么凶,我怎么敢再惹你?要是我以后又怎么让你不高兴了,你是不是真的要揍我?”少年说着说着,鼻腔就一酸。
顾行野一怔,无奈地把人转过来,尴尬地对视了一会,才摸着人软乎乎的脸颊低声解释:“我……我那不是在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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