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愿目露疑惑,确认自己不认识对方。
只不过听刚才前台小姐的意思,眼前这位应该是这家酒店的主人家。
程愿之前了解蓝成时也顺带了解过燕城的一些世家,知道十方酒店是属于方氏,那么这位应该就是方氏董事长的独女方艾。
不等程愿发出疑问,对方便笑了起来。
“我叫方艾,你不认识我,但我可知道你。”方艾颇有兴趣地看着他,解释说,“准确地说,现在圈子里估计没人不认识你,立完遗嘱爆改葬礼,小程同学,你很有想法啊。”
程愿闻言眨了眨眼,八卦流言传播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还要快。
不过这倒是正合了他的本意,圈里知道他的人越多越好。
程愿浅浅地笑了一下,对此没有解释什么。
方艾见他态度坦然,脸上愈发流露出赞赏。
她对此倒也没有多说,只不过目光接着移到他手上拿着的那顶王冠上,瞬间想起什么。
最后忍不住问了句:“你和许时悬是什么关系?”
程愿不妨竟会忽然在对方嘴里听到熟悉的名字,愣了一下。
“你别误会,你这顶冠是悬哥在我发小家买的,这位哥好些年没自己选礼物了,所以我有点好奇。”方艾笑了笑解释道,“当然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方艾没说的是,前一阵程愿住在这儿的时候,许时悬也找过她,让她打个招呼,每天给酒店的客人送些礼品,什么蜡烛蛋糕之类的。
当时方艾还不知道为什么,眼下看来大约只是为了送给眼前这一位罢了。
其实方艾和许时悬不算熟,但他们这一批人基本都从小认识,所以方艾对许时悬也有些了解,性格高傲、拒人千里,所以如今这表现很是稀奇。
而此刻程愿听闻之后,不由想起方才许时悬跟他说的话。
许时悬说礼物会重新补给他,让他过两天有空去拿,至于这顶冠,他随意处置便好。
不等程愿拒绝,许时悬便已经转移了话题。
倒没再说些什么特别的,只是跟他说了下他今晚吃了什么,以及许圆圆在想他为什么今天没有过去陪他玩。
很日常的对话。
当时程愿安静地听着,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
直到此刻方艾一说,程愿这才惊觉,这样的日常对话是该出现在他和许时悬之间的吗?
程愿抿了抿唇,似乎在考量该怎么定义这段关系,最终他犹疑着说:“就……普通朋友吧。”
方艾听到这个回答,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憋了憋笑。
而她和程愿确实不熟,没什么话聊,便只又道:“行,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快上去休息吧,入住愉快哦~”
但她刚走没两步,程愿忽然又喊住了她:“方小姐,能请你帮个忙吗?”
-
程愿回到房间之后,已经像个没事人似的了,他甚至还有心情打开电脑,开始做起了许时悬向他定制的那个软件。
一直专注到深夜,软件做出了基础版本,程愿这才去洗澡休息。
次日早上十点,程愿则第一次出现在了蓝成总部。
一路上无人阻拦,却引来讨论纷纷。
而顶层会议室中,蓝成所有高层已经全部就位,贾秀成自然也在其列。
经过一天缓冲,贾秀成已经从当时的巨大震惊中缓了过来,知道眼下不是和程愿硬碰硬的时候,只能虚与委蛇徐徐图之。
但等了好一会儿还没人出现,有一些贾秀成派系的小股东便不满地说:“人怎么还不来,提前通知我们等这么久是什么意思?”
马云山闭眼坐在左上首,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会议室大门忽然被推开。
程愿缓步而入,走到主桌前长身而立,会议室中顷刻安静下来,一众高层纷纷看向这位横空出世的新任主导者。
程愿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刚才发表意见的那位身上,随口道:“等不了的话,你可以先走。”
被点名的那位呼吸一滞之后,不甘不愿地低下了头。
程愿收回目光,看都没看贾秀成一眼,径直道:“想必最近发生的事大家已经知道了,也应该知道我是谁,那我就不再赘述,今天召集大家来,只想说一件事。”
程愿话音落下的同时,又有一行五人依次进场,站在了程愿身后。
贾秀成一看这阵仗就想起前天晚上公证的场面,心中惴惴,其他人也一时讨论起来。
与此同时,这五人中为首的一位男士越众而出,自我介绍道:“诸位,我们是清阅审计所的审计师,应程先生要求,于今日起,我们将会对贵公司会计账目及财务状况等进行评估审查。”
查账!
此话一出,会议室中仿佛平地起风浪,瞬间喧嚣起来,有好几个人脸色更是瞬间变了。
其中一个股东按捺不住,站起来厉声反对:“我不同意!公司账目是能随便查的吗!”
他这话引起好些人的共鸣,纷纷附和着说,这件事不能粗暴进行,程愿也根本不懂这些,怎么能这么随便处理。
等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完意见之后,程愿这才敲了敲桌子,淡淡道:“请大家搞清楚,这件事我是告知,不是商量。”
马云山坐直身子,侧身面向众人,亦沉声道:“程总直接控股蓝成,据公司章程规定,程总拥有最大决定权,审计一事不需要经过各位同意,更何况程总有权了解公司账目。”
这话一落各个声音渐渐平息,也有股东大方地表示了同意,可话虽如此,部分人脸色仍是相当难看。
其中以贾秀成为甚,他沉着脸坐在右上首,双手在桌下握紧。
程愿看了看激烈反对的那几个人,最后目光又落到了贾秀成身上:“怎么?担心我查出什么吗?挪用资金,职务侵占,还是偷税漏税?”
他这话一说完,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开个玩笑。”过了会儿,程愿说,“想必大家都是体面人,做不出这种违法犯罪进局子的事,不过如果真有的话,这得几年起步?”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这个玩笑也并不好笑,但眼下这件事已经无人能阻止,这位小程总就是铁了心地要大干一场。
相关的账目和资料也很快被余年拿了上来,审计组的人现场便开始了工作。
蓝成的业务量大,审计工作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完成的。
等到中途,有一些股东脸色难看地退出了会议室,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办法去了。
而贾秀成看似平静,实则背上已经冷汗涔涔。
清阅审计所背靠公职单位,也就方家邵家那几位说得上话,却根本不是他们谁能够左右的。
所以他们一旦开始,这账必定不查清不能罢休。
坐到后来,贾秀成也实在坐不住,眼神复杂地看了程愿一眼,退出了会议室。
他匆匆回到家中,西装还未脱下,直接便一脚将茶几踢了个侧翻:“他这是想往死里整我!他就是一个索命的鬼!”
裘虹从楼上下来,看见这一幕,急忙上前扶住贾秀成。
她一双秀美的眼睛凝望着贾秀成,声音中好似带了安抚:“先生,你在说什么,愿愿想查,就让他查个清楚明白,多年来你为公司尽心尽力,行得端坐得直,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听见这话,贾秀成起伏的胸膛渐渐缓了一下,反手拍了拍裘虹的手。
可就在此时,他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
贾秀成乍一接通,对面便传来一道森寒的声音。
“姓贾的,你要是管不住你儿子,我不介意替你收拾了他。”
贾秀成听到这话心里先是一怒,但很快却认出了这声音。
“许、许总?”
他眸中流露出骇然,喊完同身侧的裘虹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贾银落昨天发的那条朋友圈。
他们当时便觉得贾银落的发言有些不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在暗指许时悬,但同时又抱有一定侥幸,觉得许时悬或许不会追究那么多,而且万一许时悬真的有那个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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