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愿感觉头皮都麻了,他不太受得了,想伸手推开,却又见这人在他脖颈间嗅了嗅说:“好香,白桃味的。”
经他提醒,程愿这才想起,他刚刚泡澡时好像是随手拿了瓶精油滴了点在水里,原来是这个味道的吗?
但接下来,他却没有心思去纠结这个问题了。
在肩胛感觉到一阵尖利刺痛时,程愿蓦然又想到了对方的微信头像。
都喜欢咬人。
而自此开始,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
许时悬拿回了主动权,程愿便才终于像一开始打算的那样,只需要配合就好了。
尴尬的氛围渐渐趋于潮热,就像南城六月底的天气,又湿又黏,却又总是无时无刻无孔不入地包裹着人们,叫人透不过气来。
程愿几次想逃离,却又几次被留下。
忍无可忍之时,脑中零散地想,不是说他是雇主,要听他的命令吗?那现在为什么让他停他不停!
每每出口想要质问,却都会被吻得句不成句。
眼冒金星昏过去之前,程愿满心盘旋着怀疑,他这个钱真的不是花来找罪受的吗?!
而他找的这个人,似乎也不是能够轻易被驱使的,更像是一匹不受控制、为所欲为的狼。
……
程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他像是一个孤独的旅人,却误入鬣狗环伺的丛林,好像随便哪一匹都能随时扑将上来咬下他的一口血肉。
在他濒临极限之际,那些鬣狗却忽然消失无踪,好像是受到了威吓,他被一只威风凛凛的狼纳入了保护范围。
可再一环顾,四周好像都是冷冰冰的囚笼,他安全了,却没有自由了。
而那头狼,也一直在暗处幽幽地注视着他。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程愿眼球快速转动,最后突然一个抽搐,猛地惊醒过来。
程愿睁开眼,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怎么了?做噩梦了?”
身侧忽而传来一道询问的声音。
程愿偏头一看,发现身侧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撑着脑袋注视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见他看过来,又伸出一只手过来将他拢进怀里。
程愿刚开始没什么反应,可过了一会儿稍稍清醒点之后,突然觉得两人这姿势有些奇怪。
就……没必要吧。
程愿想了想,默默地翻了个身,准备下床。
不想那只手臂又挪到了腰间把他给箍了回去:“还早呢,才七点,再陪我睡一会儿。”
程愿其实有点想说,我是能接着睡,但你其实可以走了。
只是对方脑袋亲昵地在他背后蹭了蹭,叫他觉得如果这样说是不是有点过分?
不过这倒叫他也想起来了,昨晚这人才更过分!
花钱的程愿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他在被子里蹬了下对方的腿:“你放开我。”
许时悬经过上次的教训,半晚上醒了好多次,回回看程愿还在身边睡着没跑他才又接着睡,但没一会儿又会醒一下,是以一晚上没怎么睡实在,这会儿正迷瞪着。
说话间仍带着鼻音:“干什么?用完就扔啊?”
程愿几下挣不开他,浑身更是酸疼得慌,只能暂且放弃,没好气地说:“那不然还要给你五星好评吗。”
许时悬一听便知道他这是回过味儿来了,但他也被气了这么多次,算算账怎么了。
只不过许时悬这会儿心情不错,并不打算火上浇油。
他将人团吧团吧抱进怀里,及时转移了话题:“还没问你呢,怎么又跑这儿来住着了?”
程愿斜看了他一眼,到底是回答了一句:“闲着没事当是旅游。”
许时悬闷闷地笑了一声,忽而心思一动,微敛着神色,问道:“旅游的话,范围就只在南城吗,有没有想过去更远一些的地方逛逛?”
程愿微眨的眼睫顿时停滞。
片刻之后,他情绪不怎么高涨地问:“比如?”
“申城、榕城……”许时悬依次列举了几个地方,最后他睁眼看着程愿的侧脸,微微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提,“或者燕城。”
第10章
“没想过。”程愿拿开许时悬在他腰上作乱的手,不感兴趣地回答。
“别动,给你按按。”许时悬替程愿揉起了负担过重的腰,又问,“为什么没想过?”
程愿兴味索然地说:“麻烦。”
一直以来,程愿的生活几乎规律到了枯燥的地步,从前他唯一的愿望就是买房,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但现在这个愿望已经没有意义,也就没有必要再实现。
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非做不可的事。
或许也有,但程愿不打算去细想,他只需要从现在起,随心所欲地过下去就可以了。
走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不去计划,也不去期待。
许时悬垂眸看他,越发觉得程愿就像站在一团迷雾之后,叫人看不清楚,又不自觉地想去看清楚。
“是吗。”许时悬头一次觉得自己有啰里吧嗦的潜质,“就一点都不想去看看?”
大概是许时悬按摩的力道不轻不重,程愿身上舒服了点,心里那点火气不知不觉消掉了,便耐着性子回答了问题。
程愿说:“网上不都有照片吗,我在网上日行万里。”
许时悬闻言无奈地笑了起来,懒死你得了。
不过他刚打算不问了,程愿却又忽然说:“我以前在申城读书,在那边待了七年;读研期间也跟随导师去过不少地方,榕城就去过。”
原本按照程愿不打算和交易对象有过多牵扯、连名字都没必要交换的想法,其实他大可不和许时悬说这些。
只是大概此刻他的瞌睡虫卷土重来,昏昏欲睡间,叫他不由自主卸下了心防。
而两人眼下这氛围,竟也突然有了些温馨的味道。
许时悬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眼眸微凝,平静地说:“我也在申城读的大学。”
等了一会儿之后,程愿只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就此多说什么。
许时悬鼻尖在程愿额角蹭了一下,亦不再继续。
转而又问他言语间没有提到的城市:“那燕城呢,去过吗?”
程愿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默默地睁了开来。
片刻后,他不答反问道:“你是燕城人吧?”
“听出来了?”这回许时悬没有隐瞒,相反还说出了更多的信息,“我到这边出差。”
程愿心想,怪不得那次在江畔酒店碰见这人时他说不是来接业务的,看来也是出差临时住在那里。
随即又下意识接了一句:“顺便赚点外快?”
异地做鸭,基本没有被同事朋友发现的风险,既安全又体面。
许时悬:“……”是真的无语。
但他不想在这么融洽的时候给这人一点颜色瞧瞧,算了算了。
见他不答,程愿也觉得这样贴脸开大不太好,转而又很体贴地说:“你什么时候出差结束可以跟我说。”
一个月的交易可以随时终止。
程愿还说:“而且你放心,我以后应该不会去燕城的。”
所以也不必担心他俩这不够光彩的事会暴露到他的生活圈子中,他也不是大嘴巴。
许时悬忍无可忍,拉过被子把程愿紧紧裹住:“睡你的觉,话这么多。”
程愿只在他怀里露出一个头:“你是第一个说我话多的人。”
许时悬直接把他脑袋也按进了颈窝,不想再听一句话,不然就干脆憋死他。
好在程愿很快安静了下来,呼吸逐渐匀长,两人紧密依偎,许时悬愤愤咬了一口这人的耳朵尖,也渐渐睡了过去。
程愿再次醒来时,时间已经翻过了十二点。
他起来看了看手机,却发现田小安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问他在哪儿,有没有空出来一下。
田小安之前才帮过他忙,发给了他何鸣的那些照片,程愿这会儿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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