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虹已经叫人注意了好几天,本来已经焦躁到了极点,都快等不下去了。
这几天她被程愿逼得几乎都快走投无路,家里更是一团乱麻,家中父母兄嫂成天哭嚎的哭嚎、发怒的发怒,贾银落也不安分地闹,而她从前准备过的所有退路也都全部被许氏切断。
一片乌烟瘴气。
而这一切,全都拜程愿所赐。
早知如此,当初他一生下来,就不该只是遗弃,应该直接掐死他。
并且照如今这个发展趋势下去,撑不了多久,她就会全线溃败,迎来牢狱之灾。
幸而就在此时,盯梢的人来汇报说许时悬今天是独自去的公司。
运气更好的是,程愿之后还当真一个人下了楼!
其实裘虹并不确定她这个计划能不能最终达成目的,可现在她已经穷途末路,败了,大不了就是罪加一等,但如果成了,那就是她命不该绝。
那她当然要赌这一把。
并且她不觉得许时悬和程愿之间有什么深情厚谊,勾搭在一块儿才多久?再说男人不都那副劣根性,她不相信许时悬看见程愿和其他男人的亲密视频会无动于衷。
更何况许时悬这样矜傲的人,不可能容忍他的东西被人染指,还被录下了这样的视频。
许时悬一定会因此膈应。
而程愿如今这样嚣张狂妄,仰赖的不过都是许时悬,一旦许时悬厌弃了他,那么他就什么都不是。
只要许氏不再插手,程愿单独一个人不足为惧,那她就一定还有翻盘的机会。
至于李常非,裘虹有意无意地诱哄着他,说再不济,事成之后她还会额外给他五十万。
而且反正现在男人之间根本定不了罪,再说到时候下了药,看起来是谁主动还不一定呢。
五十万,睡一场,这买卖怎么也不能亏。
李常非念及此,丢开手机,破釜沉舟一般,最后去调整了一下摄像机,将它对准了床头。
却不妨再一回身,竟发现程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眸色幽深地看了过来。
而他们刚刚用来捂晕程愿的药物之中,带了点催情的效果,现在大概是药效上来了,是以程愿虽则眼神漠然,眼尾却控制不住地泛着红。
李常非看得一愣,不由滚了滚喉咙。
在这一刻,他所有的犹豫和惶恐似乎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胆量竟是前所未有的充盈。
他甚至不由笑了一下,一边迈步上前一边说:“哥,别这么看着我。”
程愿仍死盯着他,但面对李常非的靠近,身体下意识往后挪了挪,直到后背抵上了床头柜。
他这退缩的反应不知怎么突然取悦了李常非,叫他越发大笑起来,他弯下腰,试图将程愿提起来扔到床上:“你也别想着挣扎了,没力气的。”
程愿动弹不能也发不出声音,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李常非抓住他的衣领笑得更加猖獗:“哥,你现在应该也很难受吧?别急,我会帮你的。”
程愿被他一把推到在床铺间,李常非跪在他身侧试图压制住他,刚欲俯身。
但就在此时,变故丛生。
程愿竟不知何时解开了捆住他手的绳索,趁着李常非弯腰的一瞬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程愿一下子反手抄起床头的玻璃台灯,狠狠朝着李常非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李常非又毫无防备,余光注意到时已经来不及了,被程愿结结实实地砸住。
下意识的求生反应叫他立刻滚下了床头,手掌往后一抹,摸了一手的血。
李常非见状脸色抽搐,抬起头表情阴狠地看向程愿。
而程愿趁着刚刚那一个空隙,已经眼疾手快地用碎玻璃割断了脚上的绳索,一翻身跃到了床的另一边。
但他身上的药还在起着作用,这一连串的动作已经耗光了程愿的力气,他下床时都没站稳,晃悠着撑在了窗台上。
李常非看清他这状况,又得意起来:“没用的,今儿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别白费力气了。”
李常非站起身,绕过床尾朝他走去:“哥,跟我试试也不亏吧?”
程愿手中仍抓着那片碎玻璃,因为抓得太紧,手上已经被割出了伤口,血迹蜿蜒而下。
同时程愿另一只手猛地撕开嘴上的黑色胶布,嘴角又溢出了一丝刚刚他咬舌保持清醒时的血迹。
“你真恶心。”程愿拿玻璃片对着李常非,“你再走一步,今天这里咱们一定死一个。”
许是程愿说这话时的表情太过决绝,竟真叫李常非头脑发热的脑袋一时冷静了一下。
但很快,裘虹的幽幽叮嘱在他脑海中响起,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只有把事情办成。
于是李常非也再顾不得这么多,继续往程愿那边迈步而去。
程愿对准李常非便毫不留情地刺了过去。
可他如今到底连支撑自身都很困难,对于李常非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来说,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李常非眼疾手快地握准他的手腕一拧,程愿手中的那块玻璃片便脱了手。
不过李常非心有忌惮,半低头把脚下这玻璃片踢远了。
趁着他这动作的时机,程愿又将他推开,自己往前一扑到了床上,眼神再度看准了床头剩余的那一堆碎玻璃片。
李常非反手抓住了他的脚腕将他往后扯,但还是被程愿又拿到了一块碎玻璃。
而随着他这一系列动作,洁白的床单上染了不少程愿掌心的血,像一片又一片触目惊心的花。
最终程愿蹬开李常非,往后费力退到床头。
他眼眶猩红,看向李常非,随后将这玻璃碎片对准了自己的颈动脉。
以他现在的力度,没法伤到李常非半分,只能把锋刃对准自己。
“看来是我先死。”程愿毫不畏惧地盯着李常非,“行,谁怕谁,但之后你们谁也别想逃脱干系!”
李常非看向程愿坚毅果断的眼神,骤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不信怎么可能有人不怕死?!
求生才是人的本能才对。
李常非脚步微动,他不信程愿真会如此悍然。
程愿注意着他的动向,手上寸寸推进,他眨了眨眼,蓦然心想,希望等许时悬找到他的时候,不要太伤心。
反正这也是迟早的事罢了。
就是可惜没来得及和许时悬好好告别。
他深呼吸一口气,握着玻璃片的手越发的紧。
李常非微弓起背,一副随时准备暴起的模样。
可这回,就在他发难之前,被锁住的房门猛然传来一声巨响,是房门被踢开的动静。
李常非倏然抬头,却都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一团黑白色迎面扑了个正着!
而床上的程愿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紧紧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他最先听到的,是许时悬心有余悸的颤抖嗓音,语气中满满都是后怕和不安,听起来像抵达了崩溃的边缘:“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愿愿,真的对不起。”
第63章
许时悬方才一踹进门,入眼便是血色生花的床单,以及正拿着碎玻璃对准自己、满手血迹斑驳的程愿。
仅仅一眼,许时悬崩了一路的神经便在那一瞬到达了临界点,浑身的血脉都凉了一截,唯独情绪沸腾到了极致。
他从程愿手中小心翼翼地掰过了那片碎玻璃,程愿尚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掌心的伤口便再一次猛烈刺激了许时悬。
许时悬紧揽着他,猛然回头,目光阴鸷地看向被许圆圆扑倒在地的李常非。
那一眼凶相毕露,浑身凌厉恶煞的气质挡都挡不住,好像在看一截枯烂的朽木。
与此同时,同许时悬一并前来的保镖们从门外紧跟着鱼贯而入,拉开许圆圆,将李常非死死按在了原地。
许时悬抱着程愿起身,经过李常非身边时,皮鞋一勾一踩,径直将一块玻璃片狠狠踩入了李常非的手背。
“啊!!!”
皮肉筋脉被割裂的疼痛致使李常非一瞬间痛嚎出声,额上顿时冷汗丛生。
许时悬却恍若未闻,眼睫微垂,半掩着冷漠幽暗山雨倾发的眼神,他鞋底用力旋拧,那玻璃片亦随之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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