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安静、冷寂,每一寸空气都在逐渐变得紧绷。
池律只是看着他,连瞳孔都没动一下。
“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我还爱你,我知道你很恨我,但没关系,只要你还没有喜欢的人,我可以等。”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胃部突然不合时宜得窜出一股绞痛,“我、我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
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继续盯着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低了脑袋。
好久,头顶响起一道黯哑的声音,“唐松灵,感情对你来说这么轻贱吗?可以随意丢弃,也可以随手捡回?”
“不....我没有.....”
“我每天很忙,没时间陪你玩追与逃的劣等游戏,而且,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再接受你?你说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池律牢牢盯着唐松灵,“我,不在你的狩猎范围内。”
“既然知道我和路政儿不会订婚,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他唇齿间含着碎冰一般,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没有温度。
“我是真的......真的喜.....”
“砰——”
一声巨响,因关门的人用力过度,过了两秒门板还在震颤。
唐松灵狠狠哆嗦了下,将没说完的那两个字咽进肚子里,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湿透,裤角还滴滴答答掉着水,简直就是狼狈的代名词。
他这才觉得冷,那股要命的寒意深入皮肉,丝丝缕缕钻进骨头缝里,冻得唐松灵恨不得找个火坑跳进去。
挪动僵硬的腿,准备去经常蹲的那个角落缩着,腰弯了一半,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
第115章 苗韵失踪
苗韵不见了。
听同房的患者说她下午两点要下楼散步,直到晚上10点,大雨都下过两茬了,她还没回来,病友这才觉出不对,告诉前来巡查的护士。
这么长时间,又患了那么重的病,护士一听就感觉不对劲,赶紧招呼了几个人满医院找,半个小时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后来才惊动科室,调了下午两点之后的监控录像。
唐松灵被一堆医生挤在中间,电脑屏幕里闪动着画面,明暗变换的光线映在他青白的脸上。
画面里苗韵格外瘦小,穿着一件蓝灰色外套,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拿,画面快进,她在楼下经常做的花坛边坐了很久,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边出神,连姿势都没变一下,到晚饭时间,突然起身慢慢往医院大门走,最终消失在人流量最大时的街道上。
再不管怎么拉进度条,始终都没再看到她回医院的身影。
唐松灵愣愣盯着已经停止播放的画面,瞪大眼睛,瞳孔不安得转动,额头冷汗出了一层有一层,顺着脸颊滑下去,留下一道道脏兮兮的印子,他神经质一样不断咬着唇瓣,已经有血珠冒出,他却似乎毫无察觉。
播放监控视频的人回头道:“就是这些了,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看了很多遍,确定你妈妈已经不在医院,院方也派出很多人找了。”说到这儿,他声音低了低,“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
“能报警吗?”开口说话时,唐松灵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没力气了,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
“我们已经报案了,但是.....出警可能会比较慢,因为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所有人都神经紧绷,小小的监控室闷热又压抑,大家额头都覆着一层汗,没人敢随意开口,怕刺激到那个眼看着要奔溃的男人。
“你再想想,你妈平时爱去什么地方,家里问过了吗?回去没有?或者在家附近找找?”
唐松灵唇瓣抖动,半天才挤出声音,“路上就已经打电话问过了,没有,家附近小宁也在找,但是到现在也还没消息。”他身形突然晃了晃,声音抖得不想样子,“她手里几乎没什么钱,能去哪啊?”
“我去找她,有消息及时联系我。”他深吸一口气,说完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大雨过后地面积着大大小小的水洼,唐松灵跌跌撞撞地往外跑,直到溅起的积水将刚干不久的裤腿又全部打湿,他才停下来,弯下腰大口喘着气,湿冷的空气通过鼻孔钻进肺腑,冻得内脏不住得瑟缩,这样的刺激反倒让他缺氧浑浊的大脑渐渐清晰起来。
能去哪呢?
唐松灵听见牙齿上下磕碰的细密声音, 和越来越粗重的呼吸,脑中迅速过了一遍。
苗韵在京城十几年,直到现在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苗韵喜欢去什么地方,她以前工作的地方,或者她熟悉的地方,一概不知。苗韵自从生病就没有在外面走动过,顶多被他拉着在医院附近的公园走走,大部分时间都辗转在医院和住宿之间。
对了,住宿和医院之间。
唐松灵立刻骑上电瓶车沿着医院和家之间的路找,然而这点希望在时间的流逝里一点点变冷,他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还是没有。
苗韵这几年精神不大好,记忆常常错乱,想到这,唐松灵眼中微微亮了一下,又骑着电动车跑。
七年过去,兴虹小区比之更加破败,唐松灵停了车,三步并做两步跑上去,仔仔细细找。楼道和当年一样还是没有照明灯,今晚刚下了雨,没有月亮,更加黑暗,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从一楼开始往上找。
“妈?”
没人回应,空荡的楼梯间回荡着唐松灵发抖的声音。
这是最后一处他知道的地方了,如果还找不到,天地茫茫,就真的不知道该去哪找了。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黑暗的角落,直找到曾经住过的房子门口,还是没有,可这已经是顶层了。
本来还抱着的一丝希望彻底泯灭。
唐松灵勉强撑着的一口气陡然泄了,举着手机的手颓然垂了下去,光线在黑暗的楼梯间晃过,然而就是这一瞬间,唐松灵眼角突然扫到什么东西,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心跳已经变得剧烈,他将垂下去的手机又重新举起,上身微微前倾。
靠近门的墙边被人用什么写着一行字。
许多年过去,本就老旧的墙皮已经脱落了不少,但留下的部分并不难看出是什么。
“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
即便过去多年,他还是一眼认出这是谁的字迹。
唐松灵深吸两口气,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这么长时间硬撑着的一口气就这样泄了。
良久,黑暗中响起嘶哑地不成样子的哭声,悲哀在身体里不断膨胀扩大,几乎要夺走呼吸和心跳。
他缩在满是尘埃的角落哭得撕心裂肺,似乎再也坚持不下去,这段时间挤压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
突然不明白自己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好像没有哪一件事是成功了的,高考那么努力还是滑档,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又退了,后来呢?爱的人走了,亲人病重,背上一条人命,欠下一辈子的人命债,答应照顾好蒙蒙和穆宁,却连个好一点的小学都找不到,也给不了穆宁想要的家。
然而,白天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他被窘迫的生活和身上背负的责任裹挟着往前跑,跑得四肢剧痛却不敢停下来,只能偶尔在这样完全漆黑的角落放纵自己大声哭泣。
好久,那道拼命压抑着的摧心剖肝的哭声终于渐渐止歇,黑暗中那道薄瘦的身影摇摇晃晃站起来,又凑到那行斑驳不已的字前看了看,才回头往下跑。
他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因为苗韵还没找到。
手机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消息,街道宽广,车来车往,京城这么大,要到哪里去找她。
唐松灵飞窜在每个他能想到的有可能的地方,然而直到早上六点,天边透出淡淡的青白,还是没有,自己的那个小电驴早就没电了,路边扫的共享电动车也被他骑没电两个。
他感觉神经已经快要绷到极限,前天晚上为了照顾池律没有睡觉,昨天下午结结实实淋了一场雨,这会儿头昏脑涨,身体哪哪都疼。
昨天晚上路过一栋桥的时候,他盯着下面奔流的河面愣了很久,最后还是走了。
清晨透着寒气的风刮过脸颊,钻进已经风干发硬的衣服里,唐松灵麻木又灰败的视线在街上游走,他也不知道这是哪儿,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像一缕没有归宿的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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