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习惯开灯睡觉。”卜然下意识解释,指了指他脖子上的纱布:“我和朋友我在海边发现你的,伤口只大致处理了一下,如果你要去医院的话,天亮之后我可以送你去。”
那人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发出声音,皱眉按着自己的脖子,背过身去咳了两声。
他尝试着发音,喉管里只传来微弱的气声,咳多了就开始干呕。
卜然便找了笔和纸给他:“看来声带也受伤了,你还是去医院治疗一下吧。”
那人立刻摇头,斟酌再三,在纸上珍而重之地写下“谢谢”二字。
卜然笑了,眉眼弯弯,清澈的瞳孔似乎盛着窗外的点点星河,刺骨的冰与雪落在里面,融化为了一捧捧澄莹的水。
那个人深深凝着卜然的笑靥,眉心紧锁,眼底压抑的情绪风云涌动。
他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烟,卜然哦了一声,指指床头湿哒哒的小盒子:“你的烟浸湿了。”
“我不喜欢烟味,你如果要抽的话,记得去外面。”卜然撑起跪在床边的身子,拍了拍酸疼的腿。
那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局促地楞在那里,搓了搓惯常夹烟卷的指节,像个无意中犯了什么错的学生。
卜然把空调调高了些,打了个呵欠,重新窝回沙发时突然抬起头:“对了,我叫卜然——占卜的卜,了然的然。”
男人的唇角轻轻翘起,须臾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
【邢以愆。】
我叫邢以愆。
第十一章 不能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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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风徐徐,毒辣阳光穿过婆娑的树影,像碎光洒在秀气的金银花瓣上,淡淡幽香随着花瓣一同坠落在瘦削的肩头,又滑到胸口半阖的书页上,渐渐堆叠出一隅夏日的浪漫。
卜然困倦地动了动眼睛,但眼皮牢牢粘在一起分不开,他知道自己又犯夏困了,在光线充足的地方总要比天黑后睡得更熟些,左右没人管他,便放任自己这么荒废着大好时光。
但隐隐约约,面前好像站了个人,高大的阴影投射下来,遮住了顽皮刺眼的阳光。那些飘向肩头的花瓣也被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拦下了,于是脖领处的痒意终于有了终止。
可他还是越睡越不踏实,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似乎太过强势了,强烈到侵入他朦胧的睡意里。
意识在深处不安嗡鸣,躁动不已,渐渐被拽入更急的漩涡……
少倾,躺椅几不可查地摇晃了一下,一个热源做贼似的越贴越近,越贴越近,几乎可以感受到那人急促的呼吸扑在脸颊上。
卜然瞬间睁眼,两指不轻不重地掐在来人肘间麻筋上轻轻一推,就只听“嗷”一嗓子,那人抖着胳膊后退三步歪倒在另一张摇椅上。
卜然叹气,慢悠悠坐起来先滴了两滴眼药水,才问:“你做什么?”
“然然我喜欢你呀。”Lin笑嘻嘻地重新凑过来,把刚买过来的巧克力香蕉饼拿出来献宝,备着卜然起床低血糖时吃两口:“我才发现,我好像特别喜欢你这样的。”
吃人嘴短在卜然这儿是不存在的:“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的?”Lin信誓旦旦准备变身。
卜然往身后屋里一指,用眼神揶揄他:“他那样的,你做得到吗?”
柔弱不能自理的Lin妹妹一拍胸脯:没问题。说着就把卫生纸往脖子和身上缠了几圈。
卜然好笑地推他,不想闹下去,吃完香蕉饼接过Lin刚好递来的纸擦擦手。这孩子明显是在开玩笑,才会把“喜欢”两个字大大方方地随意挂在嘴边。
看看时间,他进屋去给那人喂药,阖上书时,花瓣零落夹在里面,几日后就会变成永恒的留念,就像异国夏日给予的神秘小礼物。
心情因为这一个瞬间忽然大好。
他的房间是唯一一个连着小院的,单调的宅居生活因着这一处风景有了不一样的生气,虽然蚊子也多了一些,但这小小的代价不值一提。
“哟,你醒了?”卜然进屋后发现床上的人已经坐起来了,他唇角的笑还未落下去。
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听到自己那句“喜欢他那样的”,卜然神色坦坦荡荡,笑容一派正气,眼神坚定满是“哄小孩的,别当真”意味,递过去一瓶盖药片,邢以愆眼神亮亮地盯着他,把药片看也不看就吞了。
“我那箱子里还有别的药和一些补品,你随便吃。”卜然洗过手,拿着药膏坐近些:“既然你醒了,还要我帮忙换药吗?”
邢以愆立刻点头。
他慵懒地斜靠在床头,解开大花衬衫扣子的动作很慢,卜然并没有意识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人家的手上,一路追着向下,直至精壮的半身彻底裸露出来,才重新回到人家脸上。
男人那身条块分明的肌肉多一寸则喷张,少一寸则薄弱,在经年累月的锻炼与实战中,恰到好处地贴在周身柔韧筋骨上,犹如野兽周身浑然天生的优雅与骄傲。他仅放松地坐在那不动,周身从容无惧的气场不经意间就散发出来了,侵略意味十分明显,很容易引起其他雄性动物的暗中比较,以及一些无意识的警惕敌视。
“虽然不清楚你是怎么受伤的,但总在我这里住着也不安全对不对……”卜然一边上药一边说。
话才说了半句,邢以愆就捂住伤口收着劲儿咳了一阵,咳得隐忍克制,咳得唇红齿白,咳得满面春色,浓眉微蹙,眸光潋滟,可怜但故作坚强地望向卜然,喘息不止。
卜然目不斜视、大义凛然,表情肃穆到能立马原地表演一个升国旗仪式。
邢以愆边咳边哆哆嗦嗦地掏出张小纸条,上头用遒劲骚包的行头小楷写了句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卜然立刻噔噔噔退开:“不敢当不敢当,外边那个Lin妹妹是救你命的,要以身相许的话找他。”
邢以愆眉峰微挑,桃花眼梢春水带笑,没刮胡子的面相又带着几分岁月打磨过的粗粝,薄唇翘出一个玩味的弧度,慢悠悠掏出第二张:【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全力做到】。
卜然咳了声,随口应了:“好啊。”
邢以愆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卜然身上,刚要再说什么,就听见一直靠在窗边的娃娃脸忽然不耐烦地催促“天不早啦”,卜然立刻手脚麻利地给他换完药,挎上包出门了。
然后彻夜未归。
卜然这孩子长了一副好忽悠的模样,会跑到哪去。邢以愆一边自己重新拾掇自己,一边推测卜然的行踪。
这样不行,他得快点好起来,至少不能是这么一穷二白的没用模样。
他翻了翻卜然的行李箱,半扇箱子全是西药中药和各种补品,那天他眼睁睁瞧见卜然拎了两袋子中药颗粒进了厕所,冲水声哗啦一响,等再出来,这两袋子草药就已经魂归大地了。
卜然还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一天四顿地把自己的营养品冲给他喝,毕竟都是好东西,喝又不想喝,扔了又可惜,于是一股脑塞给他,多少发挥点作用。
邢以愆眉头拧得死紧,可实在是太不放心了。卜然能把他捡回来,就绝对能傻乎乎地再捡个炸弹。
这孩子一直是这样的吗,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藏。
他愁得茶不思饭不想,直到第二天夜里院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打招呼声,他立刻把手头的书翻到卜然之前看的那页,原样放好。
Lin同老板娘寒暄的声音止在门口,扶着卜然才进屋,两人就撑不住人型了,顺着门往下出溜。
邢以愆赶紧伸手捞人,被醉醺醺的小孩以一种诡异的身法躲了过去。
“你还在呀,这么快就能下床了……”卜然撑着墙站起来,退后跟男人保持了距离,飘忽的眼神有点对不准焦距:“太久没沾酒了稍微喝多了一点点。”拇指食指掐了个一点点出来。“不用管我,我自己洗澡睡觉,不吐的。”
Lin晃晃悠悠爬回自己屋,要是他还清醒,绝对不会留喝醉的卜然和那个邢以愆单独过夜。他来的时候看到正好邢以愆站在院子里窥视卜然的睡脸,总觉得那男人看卜然的眼神不对,跟他大哥早先看他的眼神莫名相似,可他现下已经醉得五迷三道,能爬回自己屋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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