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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后劲(67)

作者:何暮楚 时间:2023-10-24 11:05:09 标签:虐恋 HE ABO 狗血

  抵住门把的力道又大了点,门缝缓缓敞开,岑谙下了决心,假设撞见的场面不堪入目,正好借此机会清除埋藏心底的雪泥鸿爪。

  屋里没开大灯,房门自身后轻碰出声响,岑谙僵在光暗的交界外,瞳孔收缩瞪视着眼前画面。

  暗灯不足以包裹往常光鲜亮丽的一个人,高傲的alpha痛苦地跪伏于地面,一手扒着床尾,一手捂着嘴咽下痛吟,深红的血液自指缝间渗出,从手背蜿蜒至小臂如血管毕露,他闻声抬眸,光也在他眼中破碎,他看着驻留暗处的beta,似深陷幻梦。

  解扣的衬衫下胸膛随急喘起伏,高浓度酒精与体内药物发生剧烈冲突,腺体与胸腔如受千刀万剐,应筵满嘴血腥,明知现实与梦境都分毫不差,他还是想让那人近一点,或许他也能好受一点——

  “岑——”痛感找到关口向他重重一击,应筵轻声闷哼,硬是把上涌的一口血逼了回去。

  手背胡乱一抹嘴角,他以那样卑微低下的姿态,仰望着遥远的人:“岑谙,你能不能……离我近一点。”

  岑谙只觉此刻的自己手脚冰凉,他不知自己脸上挂了怎样的表情,震愕?害怕?凄怆?大概都不是,因为面部肌肉是僵硬的,眼神也是,就连眼珠似乎也被固定住无法转动。

  只知道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他看着应筵,明明这人是在宴会厅离场的,他却错觉应筵是从那场海难中重伤逃离,如果不把他从岸边扯开,下一个巨浪就会卷走他。

  应筵以目光织网,深切地凝望着岑谙走出暗区,剧痛依旧,不敌光块将岑谙笼住时他内心的悸动和渴望。

  直至岑谙在他跟前停下,他伸出染满鲜血的手,快要触到岑谙干净的裤脚时将将停下。

  岑谙的手也在即将触到应筵沾着血污的嘴角时骤然握拳,很难否认七年前的屈辱始终是场重创,他没有安抚的能力,只配拥有举针的勇气。

  弯下的脊梁重新挺起,岑谙漠然垂眼看跪在脚边的人,将恻隐一并收起:“抑制剂在哪里?”

 

第53章

  一重一浅两道气息沉浮在昏沉的房间里,应筵神思不明,反应半晌才意识过来抑制剂是干什么用的。

  “不是易感期,”应筵想要用搭在床尾的手肘借力支起上半身,然而双膝无力,他徒然垮下去,只剩一双眼拨开不断聚拢而来的暗雾费劲分辨岑谙的轮廓,“我病了,岑谙……我生病了。”

  眼前的唇齿张合,岑谙心惊地看着应筵的齿间皆是猩红,他攥在身侧的拳紧了又松:“我帮你叫救护车。”

  刚举起手机,岑谙的裤脚就被扯动,应筵力道不大,岑谙却因为这个动作而弯下了身,直直对上对方企求的目光。

  “不用,不用叫车,”应筵嗓音暗哑,“有药,床头,没力气、爬过去。”

  他甚至说不好一句完整的话,岑谙近距离地看着应筵的眼睛,以及他每吐露几个字就做出的吞咽动作。

  手机屏幕的光自动熄灭,突然,一滴清泪砸在应筵的嘴角,晕开了肮脏的血污。

  岑谙没再犹豫,转身朝床头那端走去,枕头边放置着棋盘格男士手包,他略有些急乱地扯开拉链,动作太大,手包脱离掌控掉在地面,几瓶药和独立包装的注射剂从内滚落,他愣了愣,弯身捡起。

  瓶身上以及注射剂包装上的文字都不甚清晰,岑谙不知应筵需要的是哪个,他两手拢着几种药物走回去,举到应筵眼前,开口才知自己的声音也变调了:“要哪个?”

  “都要,”应筵咳了一声,“先吃,再注射。”

  岑谙将那些药物一股脑扔到床尾沿,抬手抹了把眼睛,按分量把颜色各异的内服药倒在手心,托着应筵的后肩,将药丸倾入他嘴里,不顾手掌沾染血迹,他又跑去拿来酒店配备给客房的矿泉水。

  注射剂和抑制剂的用法大同小异,岑谙拔掉针帽,推了点针水:“打在哪?”

  应筵压下脑袋,露出撕扯掉抑制贴后挠痕斑驳的红肿后颈,指了指。

  岑谙定了定神,针尖刚凑过去对准,眼前事物就像出现了重影,他以为是自己的手在抖,便用左手用力扣住了右手腕,可画面依旧扭曲不清。

  耳边应筵因忍痛而粗重的喘息如风暴里海水的求救,岑谙抬臂猛地擦了把双眼,视野终于清明,他抓紧时机扎上去,将针剂缓缓推入应筵的腺体中。

  针筒落地,岑谙卸力坐在床尾,托住应筵的下巴让对方抬脸,指腹蹭去他唇边的污浊:“好了吗。”

  口腔里血腥与苦感交缠,好歹疼痛在体内慢慢驱散,应筵胸膛起伏的幅度小了,点地的双膝觉出酸麻。

  “不好。”应筵从宴会厅离场后就备受煎熬,如同被生与死极限拉扯,全身筋骨散了乱了,哪怕现在有所缓和也不觉自己被完好拼凑,却固执地认定岑谙的体温胜过任何针剂和药物,“我想抱你……岑谙,我想抱你。”

  岑谙别过脸看向客房门口,耳畔依稀想起一句久远之前的“我需要你”。

  假设今天市调报告没有出错,他没有执意寻找全无回音的应筵,听到门缝里传出的痛吟而却步,他将要面对什么呢。

  没有惊风,没有蜃浪,应筵会溺于血红的海域,他掬起一抔海土,听货轮鸣笛长啸,从此会害怕每天日出。

  膝盖蹭过地毯发出轻响,岑谙扯回眼落在应筵身上,看应筵艰难地挪近了点:“你干什么?”

  应筵一手撑在岑谙身侧,抬眸注视着他:“岑谙,我想抱你。”

  岑谙问:“你还有力气么。”

  最后一字落下,腰间一紧,应筵等不及似的将双臂环上来,以跪地的乞求姿态,大半张脸埋进岑谙的腹前:“谢谢你……”

  岑谙双手抓着床单没动,不反抗也不迎合。

  房间空余错乱的呼吸,他们就纹丝不动地保持着这样身形交叠的姿势,仿佛不是他们在呼吸,而是这床、这地板、这不属于他们本身的一切在呼吸,在沉沉地凝望他们。

  良久,岑谙问:“我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应筵没有回答,岑谙低下头,才发现alpha已经伏在他腿上睡着了。

  他摸过旁边的药瓶,对照着药物名称一项项地查,通常一种药物会用于治疗好几种病症,但几种药物合在一起就能推断个八九不离十。

  搁下药瓶,岑谙伸出指头轻戳了下应筵的后颈,身下的人没动,他又用手掌覆上去,应筵腺体散发的高温灼烫了他的手心,那让人惊骇的血色挠痕像烙印上去的他的掌纹。

  这晚岑谙几乎没睡,他推不开应筵,只好亮起手机呼叫前台服务,顶着酒店服务生惊恐的视线,让人帮忙把沉睡的应筵抬到他的房间,又费尽口舌解释好几遍地面及双方身上的血迹,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那边。

  洗了个澡冲净身上的血腥味,岑谙剥掉应筵的衬衫泡进水里洗了,拿打湿的毛巾将应筵的身子翻来覆去擦了两遍。

  客房里就一张双人床,岑谙才不委屈自己睡沙发,系紧了浴袍绑带爬上床,冲着应筵的小腿轻踹了一下,翻过身紧贴床沿朝着床头柜的方向闭上眼。

  可一闭眼,床褥就成了一艘浮动的船,他睡得极不安稳,恍觉海浪翻涌的声响在周遭靠近又远离。

  又一个巨浪扑来,岑谙乍然惊醒,才知已天光大亮,从乱梦中抽离时意识还不太分明,他保持着入睡前的睡姿伏在枕上片刻,这时门锁发出房卡感应的轻响。

  岑谙腾地坐了起来。

  应筵身裹大衣从外面进来,两人视线相碰俱是一愣,岑谙迅速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床铺,紧接着再度看向门边。

  应筵率先回神,合上门快步走到岑谙身前,单手抓着岑谙微敞的半边衣襟一拢,将手里拎的东西递过去:“我买了早餐。”

  岑谙仰脸看着应筵,这人虽然一脸倦容,但脸庞干干净净的,双眼不说痛楚,唇边不染血污。

  见他毫无动作,倏地,应筵在他身前蹲下来,换作他仰脸看岑谙:“是不是这样的姿势会让你更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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