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筵朝床尾一坐:“别逼我挂电话。”
“忒绝情了你,难怪小岑看着你被酒瓶爆头也无动于衷。”王睿说,“大老板,你跑祜灵市真那么日理万机吗,十五号那天就把俱乐部上月营收发给你了,你就回个收到,倒是给我发个电子签名啊。”
应筵记起那两天恰逢游艇出海,那事儿他没跟东口市那边的朋友说,他自觉理亏,道:“还真忙忘了,等下传给你。”
“行吧,”王睿说,“忙得信儿都不回一个,莫非是进展顺利,光顾着跟小岑你侬我侬去了?到哪一步了?摁床上没?”
皮带对折握在手里照着床沿儿一抽,应筵对空气发泄:“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儿正经的?”
“操,你三十好几了哥们,这么纯情啊?”王睿不可思议,“别跟我说嘴儿没啵小手没牵吧,啊?”
应筵想挂电话了,这人跟盛名酒庄那吴老板一样没句中听的话。
王睿听着电话里的沉默抽了口气:“怕不是连好友都没加上。”
应筵噌然起立,将家居服从衣架取下,捞起来朝浴室走:“你有正事儿没?”
“真的,我一早就说了,你跟他成不了。”王睿苦口婆心道,“他那孩子不是你的,小孩儿才六岁,无论小岑现在单不单身,他都有过别人了,没你事儿了。”
这种话王睿都劝他数百遍了,站在好友的角度,应筵能理解王睿的心情,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所有事实,岑谙不让他靠近孩子一分一厘,是因为他未尝过岑谙的苦果,还亲手折断了岑谙赖以生存的枝。
“那我也说了,他有没有过别人都跟我和他能不能成无关,反正我不放手了。”应筵合上浴室门,“就这么着吧,哪天成了我再回东口市,期间你看着店就行。”
“别啊!”王睿终于讲正题了,“我下个月七号跟曈曈结婚,请柬寄给你了,你记得来啊!”
应筵笑出声儿:“刷到你发朋友圈的照片了。”
“也不点个赞!”王睿说,“哎,我还请了俱乐部的一水儿新老员工。”
“新老员工有谁?”应筵不管事,“不记得。”
“销号那位总记得了吧。”王睿嘴硬心软,“小岑的请柬一并寄你那儿了,给你制造点相处机会,别说哥们不关照你啊。”
应筵说:“谢了啊,回头给你朋友圈点上赞。”
通话结束后机身连同手心都是灼烫的,应筵光着上半身倚在干区置物柜上,先给王睿的朋友圈补个赞,再返回好友申请界面,仍旧没有回音。
隔天应筵出门,经过酒店前台顺便询问了一句,拿到了王睿寄来的包裹,两封婚礼邀请函紧挨在快递信封里,他随手将信封扔进酒店门口的回收箱,上车后拆开自己的那封看,顿时有些无语。
他给王睿发消息:整个东口市是只剩下一个帕尔纳酒店了吗?
王睿不知前因后果:帕尔纳怎么你了?人家婉拒了你家酒庄的合作?
应筵心道,幸亏不是合作关系,否则他那天穿着睡袍将自己反锁房门外的行为会是他商业合作史中最可耻的一笔。
他把两封邀请函往公文包一塞,切换聊天界面给房产中介经纪发了条消息,启动车子给油驶出去。
名下几家酒庄运转正常,俱乐部有王睿看着,机构那边又请了长假,除了偶尔接点感兴趣的活儿,应筵在祜灵市这边相当清闲。
他算不准要在这边待多久,长期住酒店不是办法,所以有了多添一处房产的念头,这些天一直在到处游走,他就给经纪人提了个条件,得离炤耀大厦近一点,最好是高楼层的公寓,能望见大厦顶的。
经纪人是个开朗健谈的姑娘,边领他走进一座去年才开盘的公馆:“巧了,我同事上两周跟我说他有个客也这么说,希望能离炤耀大厦近一点,最好两地车程不多于二十分钟的。”
炤耀企业员工不少,应筵没离谱到往岑谙身上想,没准儿是那位严总要换房子呢,他看着经纪按下楼层,就当是闲聊了:“对方也要望见大厦顶么。”
“那倒也没那么……”经纪卡壳儿了,“那么精确。”
公馆这套二居室内部格局不错,可必须要站在厨房窗前才能望得见大厦,不太理想。
找房子不是个轻便活儿,还得多方面比对,应筵走了一天下来没挑中一套契合条件的,瞧着那位穿粗高跟的姑娘话少了,走路也慢下来了,他干脆结束了今天的行程,约定改天再看。
本以为这天毫无收获,结果应筵刚回到酒店,手机响了一下,岑谙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空白的聊天界面仿佛开启了新篇章,应筵一看时间,下午四点半,趁着这会岑谙可能正在看手机,他果断发了个消息过去:今天请假了吗,怎么没用工作号?
岑谙就回了个字:忙。
应筵拉开窗帘,天还没黑,大厦顶层看不出开没开灯,他输入消息:今晚用不用加班?
岑谙:在商言商。
应筵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咎由自取,昔日他回岑谙“哦嗯好行知道了”,今日岑谙待他估计比待列表里其他工作伙伴要敷衍,昨晚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给岑谙当过两年“应老师”,现在轮到他虚心请教:什么意思?
岑谙:工作号只能用来谈工作。
随后发来一份标题为“新产品市场测试、用户体验及反馈”的压缩文档。
应筵接收了文件,实在提不起劲儿打开,挖空心思揪出岑谙一个工作上的漏洞:岑特助,现在由你来接手客户部负责人的活儿了吗?
岑谙:负责人昨天开始休产假,考虑到合作细节繁复,暂未找到下一位适合对接的负责人。
应筵刚打好一句“就别多浪费一个对接工作的流程了”,岑谙下一条消息就弹了出来:应先生看看报告阐述得是否全面,有没有问题需要改进?
应筵只好删掉对话框里的文字,打开电脑认认真真看起了文件,争取让岑谙不用加班。
周五下午,应筵按时去医院注射阻滞剂,医生拿着他的腺体检查报告沉吟,然后说,他的信息素分泌囊仍然处在一个极其活跃的状态。
针水注射后腺体疼痛难耐,应筵用手掌压着自己的后颈,问:“可以直接进入第二疗程吗,我能忍。”
医生口吻严肃:“万万不可,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公文包里已经积攒了一堆单子,应筵回车上后仰靠着等待那股痛劲过去,良久才把因阵痛而产生的作呕感压回咽喉。
这种状态见不了岑谙,可腺体就像人体的另一颗心脏,越想念越不得便越是细细密密牵扯着抽痛,为了分散注意力,应筵只好在约经纪出来看房。
从午后风暖看到薄暮冥冥,饶是经纪姑娘今天穿了平底鞋也有些遭不住,在一个高档小区的高楼层里观看时,她接了个电话,像找到了救星:“真的吗哥?行没问题,我这就带客人过来。”
收起手机,经纪转过身,说:“我同事刚好也在这个小区另一套面积大点的房子带客人看房,就是所提要求跟应先生您差不多的那位,您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应筵没意见,即刻跟对方动身前往,就在相邻的另一栋楼,第四十层。
住宅采用一梯一户,梯门一开,应筵就从洞开的房门中听到一把熟悉的男声:“环境好是好,三居室大了点。”
不等经纪说话,应筵快走过去,进了屋,他跟站在门厅的岑谙打上了照面。
一双深色瞳仁来不及掩饰的惊愕全揉作安抚的药剂,不似麻醉虚浮,不似止痛沉缓,岑谙什么都不用做,应筵就感觉自己会被治好。
“……岑特助,”应筵伸出手,“这么巧,你也来看房子。”
岑谙也缓缓从震惊中回神,他想起自己身边这位房产经纪聊八卦般提过公司里的另一位顾客的刁钻要求,未见人先总结的二字评价在脑子里兜了几圈,此刻见到本尊,“变态”一词在嘴边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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