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五呢,好多钱。
人生第一次遇到碰瓷,谢初大方的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币,气度非凡。
“不用找了。”
叶林诚捏着两张一块的绿票子,好像捏着古董。
这年头还有人身上带现金?
“我们都这种交情了,你不会连个微信都不让我加吧?”叶林诚老老实实的手伸过去蹭了蹭。
“什么交情?”谢初不看他,自顾自的走。
“罚过站,抄过作业,发过情...”
“打住。”谢初受不了的伸手捂他的嘴,耳根立刻红了一片。
他分化成Omega才刚刚第二年,之前只有过几次发情期,都是请了假自己在家打了抑制剂舒舒服服睡觉度过的。
那天算是个意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完全暴露出软肋,天生的软肋。
“唔...”叶林诚拿开他的手,“还有...”
“没有。”谢初以为他还要再提那晚,盯人的眼神紧了几分,却没想到叶林诚手指了指头顶上,眉头皱的比谢初还紧,
“还有,我校服为什么在这里?”
老旧的巷子两侧,民房都没有电梯,还是最早的款式,阳台上一个四方形的大铁框,里面插着几根大竹棍子当晾衣杆。
前面没几步的二单元四楼,晾衣杆上有一件淡蓝色的校服,两个袖子成一条直线被插在晾衣杆上,正迎风飘扬。
本来校服长的都一样,应当是认不出的,但叶林诚的校服却格外好认。
因为校服背后被画了一双白色的羽翼,几乎占了整个后背的图案张扬着就像要飞起来。
那时候他刚转学过来,头一周就因为不穿校服被路庆国请去念了个耳朵要离家出走。从前在私立学校从来没这些规矩,上来闹得叶林诚很不习惯。
最后叶林诚自然是妥协了天天穿校服。他堵着口气在校服上画了对纯白大翅膀,愣是添了几分颜色。
喻扬当时摸摸干了的颜料问:“画对大鸭翅,你是上课想馋老子吗?”
叶林诚没个正经答:“这叫我是一只自由的小小鸟,态度懂吗。”
一场升旗仪式下来,叶林诚的校服几乎全校都能认,回头率爆表。
谁还没个傻x的时候。
叶林诚眯眼看着前面空中飞扬的小小鸟,“这谁偷的我校服,不行我得去敲门拿回来。”
他跟着谢初一路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老城区,要个微信号碰钉子,倒是把校服找了回来。
他刚往前走了没几步,书包带子一紧。
被后面的谢初拽住。
“那儿我家,”谢初低着头,摸摸鼻子,
“我给你扔下来?”?
叶林诚像母鸡看小鸡一样缝都不留的跟在后面,直接挤进了门。
这片街区虽然老,但是住的人到不少,一部分是死活等拆迁的老城里人,一部分是因为靠近嘉城一中所以来租房子的外地学生。
和谢初先前那个家完全不同,这个小房子里几乎没什么高级的家具和家电,一切都是最普通的样子,而且似乎没什么人气儿,厨房干净的连一粒米都没有,晾衣杆子上也只有一件叶林诚的校服。
叶林诚坐上客厅里的小沙发,几乎他一个人沙发就占满了。
谢初“吱呀”一声开了阳台门收回了衣服,扔给叶林诚,一股清新皂角的味道钻进屋子里,
“捡到的。”
叶林诚把校服拿起来晃了晃:“哪捡到的。”
谢初已经没理他,自顾自的进了房间。
谢初的房间倒是比外面的客厅要丰富一些,书架上摆的满满当当,都是从小学到现在都书,还有些小说和画册。比单人床宽一些的带台阶小床铺着干净的蓝色星空被子,还有一个咖啡熊。
倒像是经常有人来睡觉。
叶林诚挤在门口:“你一个人住这?”
“还有我妈。”谢初说:“和你当邻居的是我爸。他们离婚了。”
叶林诚微微点头,其实那天林美临出现他大概也就猜到是这么个情况。
“你不怎么去湾御岛吧?”
虽然按照生活条件,孰优孰劣简直一目了然。但叶林诚能感觉到谢初对湾御岛那边的排斥,几乎没把那边当住处,再加上还有个心理有点问题的薛嘉然。
“嗯,因为这是我家。”谢初扬着下巴看着他,带着几分倔气:“把我校服脱下来,然后你可以走了。”
叶林诚在小床上坐下来,抱起小咖啡熊,没个正经:“让Alpha在你房间脱衣服,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谢初“啪”合上书:“你可以滚去大街上脱,脱完再送进来。”叶林诚看他红起来的耳垂,笑笑又正经起来:“你那天...说我们在谈恋爱,是因为你弟弟吗?”
谢初顿了顿,张嘴无言,像是听到什么黑历史一样,但又无可否认。
“跟他没关系,你就当没这件事了行吗?”
叶林诚点点头,坐在床上拉开校服拉链,还湿着沾在身上的红色T恤显露出来,暗了一片。
“行,不过如果是为了挡这种事......”
他起身把校服挂在门把手上,穿上自己的小小鸟,带着一点痞气却认真道,
“我可以借你用用。”
傍晚的老街区到处都是一股油烟混着着饭香的味道,排油烟机排不出去的炒菜烟都从窗子里飘到巷子中,星黄的路灯要闪不闪,仿佛这里就是一个被嘉市遗忘的地方。
油烟里并不包括三单元的四楼,谢初在房间里算着题,塞着耳机并没听到外面“咔嚓”一声开门响。
万筠只带着一份盒饭回家,刚进门就皱了眉。
“楚楚,”他打开谢初的房门,不出意外的看到儿子坐在桌子前,“你带谁回家了?”
万筠也是Omega,Alpha的味道他最熟悉不过。
谢初猛的拔了耳机,才想起来忘记喷阻隔剂了。
叶林诚留下的味道还淡淡散着,尤其是他的床上。
万筠的脸色差的不能再差,“是你那个男朋友?你带他回家干什么?你...”
谢初摇摇头,“没,你别乱想。”他瞥到万筠手上的盒饭,眸色暗了暗,“他就来拿那件校服,我们没什么的。”
万筠看了眼整齐的床铺和谢初算了一半的题,冷着声回了客厅。
“我不是跟谢未舟说了你去他那住吗,怎么又回来了?”
一盒盒饭放上桌,万筠点了一根烟:“怎么,他现在连你都不愿意管了?”
即便已经年过三十七,但撇去脸上些微的皱纹和眼底的黑青,依旧能看出万筠是个美人,美人在骨不在皮。只是他脸色苍白了很多,唇色也有些暗沉。
听到打火机的“嚓”声,谢初立马起身出了房门,上去一把掐了烟,
“你还想不想活了?”
燃着的烟头烫的谢初手心一阵疼,他硬是把烟揉灭了,扔进垃圾桶里,声音低微:“他不要你了,你就不要我了吗?”
“你也知道谢未舟他能不要我,”万筠冷笑一声,桌上的玻璃杯被砸碎在地上,“你还敢谈恋爱?”
“我去学校说了你还当耳边风是吧?啊,你看上人什么了,长得好?”
万筠说完没好气撇了他一眼,一拍桌子
“长得好也不行!”
谢初也不知道万筠这察言观色的本领是哪来的,叹了口气,“我真的没在谈恋爱了。”
他把桌上的盒饭打开,用盒饭盖子给自己分了一半,把另一半挪到万筠面前:“你再去找一个吧,别天天火气这么大了,我考上大学就走了,也拖累不着你。”
以万筠的姿色,洗一次标记再找一个,自然不是问题。
饭桌上一时无言,两个人匆匆扒着饭。
“臭小子,我没买你的饭。”
万筠算是软了语气。
“你是我妈,”谢初挑了里面的葱,“你的都有我一半。以后我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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