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课一过,高二七班的教室里瞬时空无一人。因为周一下午第一节是一周难得的体育课。
从午休开始操场那边就已经打起了球,而且因为七班和八班的体育课挤了一个时间,基本每次到了周一,两个班都会一起打个火热。
头顶一撮奶奶灰的金毛站在球框边跃跃欲试,顾声摆摆手:“不行不行,人够啦。一边五个。”
金毛愤愤离场:“缺亻叫莪。”然后暂时加入了足球小队。
叶林诚好些天晚上都没打球,终于趁着周一打了个爽。因为是午休,旁边还来了几个送零食的女生,顾声和喻扬也顺了两包薯片。
喻扬:“叶狗他妈竟然请了家教晚上补习,你敢信?”
顾声嚼着薯片:“阿姨望子成龙嘛,可以理解。”
喻扬嘴角抽抽:“他妈是语气词!”
顾声一愣:“那是不太敢。”转而冲叶林诚诚恳道:“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家教了?”
“滚。”
球打到上课铃响,孙长治也没灭了人兴致,只是照例的点名和课堂任务还是得做,于是一声喊:“都集合了啊,女生操场跑一圈,男生单杠20个引体,做完了继续自由活动。”
撑单杠不难,七班除了纪非飞做的慢了点,其他的Alpha和Beta基本都是迅速完成,叶林诚一口气做完20个,下来气都没喘。
孙长治画了表喊,“谢初,到你了。”
谢初靠在单杠旁揉揉手心,没打算为难自己,“老实”道:“老师,手让开水烫了,10个行不行?”
那天攥灭了万筠的烟头,虽然事后冲了凉水,但是手心依旧烫了个疤,还起了凹凸不平的小泡,写字吃饭虽然不太耽误,但是撑单杠还是勉强了点。
孙长治没多想便点头同意,“那别做了去休息吧,严重的话去医务室看看。”
按学校的规定,Omega不想上体育课都可以直接请假,有任何不舒服也可以去专属医务室休息,孙长治自然不会为难。
谢初笑笑:“没事,谢谢老师,我去跑两圈代替吧。”说完迈腿上了跑道。
两圈刚跑下来,谢初就听见顾声站在操场边叫人,“哎,老关,来打球了!”
关梁旁边的金毛一脚踢飞足球,兴致勃勃:“你们缺人了?”
顾声挠挠头直摆手:“你不行,是我们班的人被路老头叫走了,估计要训话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们班五个人还是满的。”
金毛愤愤回归足球小队:“莂洅叫莪”
第9章 纱布
“叶林诚被路庆国叫走了?”
谢初喘着气,额前细碎的刘海沾在了一起,露出一双精致的眉眼,双手撑着膝盖朝顾声那边喊了一声。
顾声隔着一条跑道抱球呵呵笑,荣幸获得了入学以来和谢初的第一次对话,虽然说的还是叶林诚。他指指球场那边:“林诚刚就走了。”然后才喊上人回了球场。
谢初站在原地,发了片刻的呆,呼吸平稳了之后才惯例的朝小树林走。
嘉城一中的操场和教学楼之间有一条长长的走道,两排林荫树的尽头有一个小树林,稀稀拉拉种着十几颗松柏,最前头还极其不合群掉种着一颗将枯不枯的樱花树。美其名曰,万绿丛中一点红,万千学子拔头筹。
林间散落着几张长椅和两个秋千。体育课的大多数时间,谢初都是坐在小树林里做着听力题度过的。
谢初从口袋里拿了耳机,慢步往那一点红里走,午后的阳光总是直烈的耀眼,仿佛一道道带热的小刺从树隙间打下。
伸手摸了摸裸露在外面的脖颈,他突然觉得热得慌,走了一半又掉头往回去了教学楼。
薛嘉然上午的微信还晃荡在他脑子里,偏偏这会儿叶林诚就被路庆国叫走了。
这个时间,谢初很难想到是因为别的事。
区区一个薛嘉然打小报告,就算打上天估计也碍不着叶林诚什么。但总归是因为自己弄出来的事儿,就算自己不去露面可能一会儿路庆国也要找过来。
顺便去看一眼,然后回教室做听力也一样。
谢初几步窜上六楼,正是上课的时间,教学楼内安静的很,他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脆。
尽头的教师大办公室窗口摆着两盆菊花,谢初慢慢晃荡到窗前,淡金色的花朵印着窗外的少年,正不经意的往里看着。
程非刚抬头就撇见了他。
“谢初?”
办公室里并没有路庆国,只有程非叫住了他。谢初想溜的腿只能先缩回来,转而迈步进了办公室,
“程班好。”
程非表情严肃:“第一节不是体育课吗?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路主任。”谢初站到桌子前,环顾了一遍四周,也没有看到叶林诚的身影,转而问:“您知道他在哪吗?”
程非皱了皱眉:“老路?下午还没瞧见他。”
但是被路庆国找总归没有一件好事,不是谈恋爱就是旷课,再不济乱认垃圾损坏桌椅。程非又想起上一次路庆国和谢初的谈话,脸色有几分难看:“是不是你和叶林诚......”
“不不,没有。”谢初忙摇头。
但程非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往常谢初什么时候和教导主任这茬子搭上过,都是呆在教室里学得看不见人影,埋头题海谁也不认识,哪儿能跟现在似的三天两头见路庆国?
墨绿色的钢笔点了点桌子,程非声音严厉几分:“你不好好上课怎么回事,老实说。不说我打电话给老路自己问了。”
气氛严肃。
“......”谢初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一时无言。
程非作势就拿了手机要打电话,谢初嘴角一抽抽:“叶林诚他旷课,我来...举报。”
程非:“......”
下到四楼,谢初一根手指挠了挠下巴,想想没敢回教室,带着耳机又蹦跶去了小树林。
他想着干脆一会儿让纪非飞把自己的书包都运下来,今天就这么请假先溜了吧。
谢初盘算着刚走了几步,落叶扎扎响,他惯爱坐的长椅上已经被人占了。
怕什么来什么。
叶林诚两条腿散坐着,白色运动鞋踩上叶子堆,双手举着个东西看的正真切。
光天化日,修长的指间银光闪闪,像是来杀人。
谢初往前走了两步,叶林诚抬头瞧见他,原本紧皱的眉头松了开,嘴角咧开的一个温暖的弧度,“你体育课还真都在这?”
谢初点点头,声音小了几分:“路庆国...找你了?”
“没啊...你跑这干什么,体育课就得打打球啊什么的。”叶林诚说着挤了一大坨手里的银管烫伤膏,说的很熟练:“那个什么,我刚好有管这个,你不是烫伤了吗?得涂涂。”他坐着,谢初站着,谢初的手就垂在叶林诚眼前。
叶林诚直接拉起来那白皙的腕子掰开了手心,一大坨膏药正要怼上去,膏药在手心上空盘旋了片刻,停住了──
叶林诚“啧”了一声:“......,开水烫能烫出这个小个圆吗?”
还这么规则。
谢初“唰”的想把手往回抽,但对面也瞬间加了几分力气,攥住了纤长的手腕。两人一时僵持,大眼瞪着大眼。
手让开水烫了。
在叶大少爷的概念里,那得一整个手都烫的像个猪蹄,红红的起泡还要破皮。再不济也得是让开水淋了,一片片的红。
所以他买了一大管膏药,还有......纱布。
一卷厚厚的白色纱布。
叶林诚手指拖着一坨蚕豆大的白色软膏,对着一个瓜子小的红圈,表情着实有些凝固,最后不得不用一种熟悉的目光抬眼盯着谢初。
你他妈又骗我。
小树林里的空气仿佛已经停止流动,谢初也瞥见了长椅旁边的一卷白色疑似布类的玩意,嘴巴动了动,尝试着开口打破尴尬,
“咳,自己不小心让烟头烫了,用不着纱......”
“那是捡的。”
没有人再提那卷纱布,叶林诚给小红圈圈成功抹上了药。谢初觉得手心舒服了不少,清清凉凉的,笑道:“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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