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罗天锡双眼放空,自顾自道,“或许不会再回来了,阿程就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他。”
此话一出,唐星辰顿时没了声儿,跟自动消音似的。
他转头侧目,一动不动凝视他,半晌说:“姓罗的,你是不是——”
“是,我喜欢应程。”
罗天锡率先出口,完全不遮掩,替他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几年前就喜欢了,我看着他从一个乖小孩变成了现在这样,看着他对他爸妈失望,看着他和家里闹掰,看着他独自搬出去住。”
罗天锡双手一撑地板,坐起身。
他目光下移,直勾勾与唐星辰对视,满含挑衅。
“我陪了他五年,喜欢了他五年,他的全部经历我都一清二楚,你算什么?”
唐星辰所有要反驳的,被罗天锡这简单几句话,痛快堵了回去。
如同让酸涩异物封住,尽数梗在了嗓子眼,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嘴上无法反驳,思维也不由自主被对方轻松牵动。
是啊,自己和应程才认识多久,一年都不到。
甚至迄今为止,他都不清楚应程家里发生过什么,应程又为什么,会和家人闹翻搬出来住。
哪怕他们前不久,还做了世界上最私密的事,可照旧没有成为最亲密的人。
他比不上罗天锡在应程心里的位置,更比不过罗天锡的五年。
或许他根本就不了解应程。
唐星辰活了十几年,头一回尝到了嫉妒的滋味儿。
这种嫉妒没有“软肋”,任何东西都无法对抗压制,只能任由它在心底扎根生长。
唐星辰心口发闷,嫉妒得快爆发,可他向来要面子,硬是装出无所谓的模样。
把所有浓重的情绪,转化为字里行间的刺,悉数奉还给对方。
“那又怎么?你待在他身边五年,都没能跟他有点儿什么,”唐星辰也坐起来,神情恶劣说,“可我只用了不到一年,你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罗天锡笑了笑,明晃晃的冷笑。
“我要真想和他有点什么,你以为还有你什么事?”
“但事实就是这样,”唐星辰一字一顿,“现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只有我。”
“没错,是你。”
罗天锡猝不及防地认了输,退让一步,坦荡又无可奈何。
“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只能陪他这么久。”
他从五年前开始喜欢应程,比谁都更早遇见他,可是再早又有什么用。
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喜欢,仅仅只能维持在喜欢这一步。
他无根无依,孤身一人,应程却不是。
他在泥潭和垃圾堆里摸爬滚打,生来就得与世界对抗,在生活里苦苦挣扎,没有目标没有期望。
应程却至始至终清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从根子里,就是完全被世界区分开来的。
单纯作为朋友,他还可以没有负担地对他好,可若真的再进一步,两人的区别只会越来越大,差异越来越明显。
直至悲哀地找不到一丝共通点,无法融合,分道扬镳。
尽管罗天锡打心眼儿里认为,唐星辰配不上应程。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的眼界、经历与爱好,能在对方身上找到共鸣,永远理解对方想要什么,互相成为依靠,成为背后不可或缺的支撑。
罗天锡比谁都清楚,应程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打架的混混。
而是能和他势均力敌,并肩走向未来的契合伴侣。
正因为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没办法再死乞白赖待下去,陪伴也就到此为止。
忽略掉身上的疼痛,罗天锡站起来,大大方方告知。
“我没打算和你抢,也不想看着你俩在我眼前你侬我侬,我把他托付给你了,但你记住,你要是敢伤害他,我随时会回来,到时候下手可不会像今天这么轻。”
言尽于此,他不再多话,拎起行李箱转身朝外走。
“你去哪儿?”唐星辰在背后喊。
“不知道,没想好。”
罗天锡语气随心所欲。
说不定走着走着,他就知道自己想去哪了。
—
应程去了阮慕公司一趟,确定了自己要试音新剧的事。
幸而剧组采用的是线上试音形式,安排方便快捷,不用再麻烦地跑去首都一趟。
回到出租屋,一股浓郁的红花油和云南白药味,没有防备地弥漫进鼻腔。
应程眉间微拧,见到坐在床边的唐星辰,不解问:“哪来的药味?”
“我买的药,摔了一跤。”唐星辰神色自若,拉着他坐下,“配音的事交接好了吗?”
应程没理会这个问题,主动伸手,摸索他胳膊和上半身。
“摔哪了?”
唐星辰想说没事,却一个不慎被对方碰到腰侧,没忍住嘶了声。
应程目光一凛,果断掀开他衣摆。
登时看见了唐星辰腰后一大片红肿淤青。
应程心脏仿佛被人用力一捏,陡地收紧。
他一瞬不瞬盯着他,冷冷道:“摔的?”
就知道瞒不过,唐星辰索性拉人背锅。
“和路倏打了架,那小子几个月没出现,跟哑巴了一样,问什么也不吭声,看着就让人来气。”
说完立马在心里讨饶,路哥我错了,为了兄弟的幸福,只能小小牺牲你一下,勿怪。
应程神情并未好转,一言不发,直接提溜住他衣角,将整件T恤兜头扯下来。
唐星辰挥舞双手,惊得乱叫:“哎哎哎干什么!大白天耍流氓……”
衣服一脱,全身的伤暴露无遗。
大大小小的淤青,数不清的红痕印记,尤其是胃部那块,皮下出血格外明显,产生了一大块让人不忍心看的瘀斑。
应程脸色阴鸷得可怕。
这些伤处分布有一定规律,避开了要害却是非常疼痛的部位,且大部分能被衣物遮住,表明了下手人并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只是单纯想出气。
而一个人打架是有习惯的,无意识有意识,只要动手就会留下痕迹。
这些伤他眼熟得不能再眼熟,全是罗天锡曾经教过自己的。
看见应程整个人都变得不太好的样子,唐星辰试图挽救。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打着玩玩儿……”
应程懒得听他胡言乱语,直接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给罗天锡,那边却显示关机。
忙音结束,一肚子火无从发泄。
应程阻止唐星辰穿衣服的手,拿过桌上的红花油,闷头给他重新揉了一遍。
唐星辰疼得差点飙泪,鬼哭狼嚎:“操!你他妈轻点儿!啊啊啊应程你谋杀亲夫——”
全部擦完,应程丢开红花油,忽然俯身抱住了他,嗓音发沉。
“罗天锡和你说什么?”
一下被揭穿,唐星辰警惕起来,连疼都没顾上,艰难地稳住语气:“什、什么?”
“我知道是他,”应程尽量避开对方身上的伤,小心翼翼圈紧怀中人,“他跟你说什么?”
唐星辰底气不足:“没什么,就……”
“对不起。”
这句没来由的“对不起”,使得唐星辰倏然怔住。
他听见应程自责地呢喃:“是我没处理好这件事,对不起。”
应程一早就知道,因为喻嘉岐的问题,罗天锡对唐星辰颇有微词。
只是他从未放在心上,也没有郑重地向罗天锡表明过,自己对唐星辰以及这段感情的重视。
以至于如今矛盾积累爆发,他在乎的人受到伤害。
唐星辰反应慢半拍,神情发懵,脑子里的想法来回转悠了好一会儿。
他总觉得应程似乎会错意了,他俩想的不是同一件事。
不过这些暂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对方心生这种莫名其妙的自责。
上一篇:参加恋综后沙雕前任醋了
下一篇:恩客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