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姐丁茵说的对, 想要什么, 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去交换。可他又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廉价, 具体他说不好, 总之他想反悔了。
丁厌还是那身恐龙套装,从自家迈入楚瀛的房门,只需四步,他走完第五步,瞧见楚瀛在教李芃芃解魔方,未能及时看他, 于是这给了他耍懒的勇气——
“我觉得……”
楚瀛闻声抬头,等待他说下去。
“我觉得我还是不能托你帮我找工作。”丁厌低眉敛目地说, “咱们还什么关系都不是, 我不想太仰赖你……”
“这是你的自由, 我只想尽可能地给你多一些选择, 但如果你不想要, 那也没关系。”楚瀛不在乎道。
——并非针对“你竟然不领情”作出的漠然回应, 而是很舒展自然的心态;不在乎你拒绝与否,是真的没有关系,不必介意。
丁厌那颗连毛毛雨都能把它捅得千疮百孔的脆弱心脏,得到了温和的托举,他很容易轻信于人,接着全凭直觉地走到了那方地毯坐下;两手搭在李芃芃稚弱的肩膀上,好似她是人形玩偶抱枕。
“但我觉得你很聪明,我投简历找工作的话,你能帮我参考吗?”
“当然可以,”楚瀛说,“不过我没有正经工作过,至少常规的工作没有,所以能够提供给你的建议有限。你要是想投资,我倒是有丰富而资深的经验可以传授。”
丁厌垮着脸道:“你就不能不炫富吗……”
“我下次注意。”
李芃芃被成年人的手压着,不自在地站了起来,小朋友软乎乎的小手揪着丁厌的帽兜,问:“小丁哥哥,你怎么不去我妈妈的公司了。”
“我不想去了。”丁厌呵护地揽着她,尽管她并不是站不稳的小宝宝。
“为什么不想去了?”
“因为……就像你明年要离开幼儿园去上小学,哥哥也要离开你妈妈的公司去别的地方。”
“哦!你毕业了!”
丁厌快笑死了,说:“对,你好聪明啊。”
李芃芃小心翼翼地摸着他的脸,“那我以后,还能看到你吗?”
“能啊,我就住对面,你来找你小叔就能看到我了。”
“好吧……”李芃芃推掉他的手,跑去找楚瀛,“小叔,什么时候才能找Lily姐姐玩呀。”
楚瀛很是遗憾地说:“她暂时不想出来。”
“啊……”李芃芃的声音难过得像失去了全世界。
丁厌才不上当,说:“要等春天啦,芃芃不知道吗,漂亮姐姐都喜欢暖和的天气,冬天太冷了,她们都不爱出门。”
“Lily姐姐也要冬眠吗?”
啊啊啊啊。丁厌一把抱住她,吻了吻她香香的头发,“太可爱了你……想把你偷回家。”
李芃芃见怪不怪了,说:“小丁哥哥,拐卖小朋友会有警察叔叔来抓你。”
丁厌陪小姑娘看了一下午的《小公主苏菲亚》,到点楚瀛负责做饭,他和李芃芃负责吃。
晚上李琰来接女儿回家,还给他们带了新年礼物,说是聚会上朋友给的,两盒西式点心。
人私底下和工作当中或许有两幅面孔,这一来二去,丁厌对李琰的恐惧感消除了大半,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无需再承担身处下层员工的压力。
夜里他既不想打游戏,也不想回去睡觉,试着鼓动楚瀛道:“除夕那天你找的片子好好看,还没有类似的?”
楚瀛:“有,不过没有那么刺激了。”
“我还想看,”丁厌积极道,“我家囤了很多碳酸饮料和薯片,我去搬点过来。”
他如同一只忙碌的仓鼠,盘了一大包零食汽水到别人家里,铺了满满一茶几,还拆了李琰送的那盒点心。
两个人连看了两部惊悚片,是同一系列,上集看了接下集,在凄寒的正月冷夜里体会到了“山中无日月”的透彻沉浸感。
看完丁厌抱着枕头摔倒,后怕道:“吓死人了,我都不敢睡了今晚……”
“那就不睡了。”
“不睡捱不住啊……”
“所以你是想留宿,还是想我陪你睡?”
丁厌弹起坐直,“我没这个意思!”
楚瀛表示理解,遂问:“想喝酒吗?酒精助眠,喝了你能好睡些。”
“不喝了,我回去睡了。”丁厌徒一站起,又弯腰在对方的脸上啄了小下,“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楚瀛送他到门口与他告别,摸摸他的头发,“晚安。”
***
丁厌潇洒无忧的生活持续到了大年初八,刷朋友圈看到大家纷纷回到岗位复工,开始了繁忙的都市快节奏生活,他知道自己的悠长假期也该到头了。
他陆陆续续地投了些简历,可是要么没回应,要么薪资待遇不符合他预期。但兜里的钱还没花完,所以他也生不出紧迫感,反而为了借玩乐消愁,拖着楚瀛出去陪他下馆子。
他就是爱玩,长不大,哎。
找了一家刚开业的日式烤肉探店,味道上佳,所以丁厌拍照发了定位朋友圈,点评了两句。
他通讯录里的女生数量远超男生,不多时就收到几十个好友点赞,还有人来私聊他。
夏天灏:[定位]
夏天灏:好巧
丁厌点开地图,图标显示两人的位置只相隔一条街,他在烤肉店,而对方在临街的商业大厦里。
:夏哥!你怎么来K市了?
夏天灏:跳槽了
:那你以后都在这边工作了吗?
夏天灏:嗯,改天约你吃饭?
:好,我最近天天都有空/龇牙
夏天灏:那要不就今晚?
:可可
桌对面的楚瀛问:“跟谁聊天?笑得这么开心。”
“我大学的一个学长。”丁厌翻过手机,继续认真吃饭。
“前男友?”
丁厌不悦道:“说了我只和女孩子交往过,哪儿来的前男友……学长就是学长,人家当年特别照顾我,还帮我找房子来着。好几年没见了,现在他调来K市工作,我当然要请他吃饭。”
楚瀛说:“但你单独去见其他人,我会吃醋。上次碰到你去机场送你前女友,我失落了好久。”
“下次你回英国,我也去送你呀。”丁厌大方道。
“你很希望我走吗?”
“不希望,可是你要走我又拦不住。”
楚瀛:“既然你不希望,那我就不走。”
丁厌的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说:“你爱走不走。”
“我身为一个尚未脱离雄性本能——即领地意识的男人,还是想要旁敲侧击地了解,这位学长和你的关系如何,他是我的竞争对手之一么?”楚瀛总能把常人难以开口的话,说的无比自然。
“好吧,既然你真诚地问了,那我也坦白告诉你——绝对不是!”丁厌严肃道。设身处地地换位思考,假如今天坐在这张桌上的是他和曲荷,他也无法接受曲荷撇下他去和别人单独约饭;除非他能排除那个约会对象的嫌疑——这就是男人骨子里的占有欲和抢地盘本能。
他的情结或许比楚瀛还要严重,因为连曲荷跟女同事逛街他也会吃味——她们有我漂亮吗,有我懂你吗,你让她们陪你买衣服而不让我陪你,你一定是厌倦我了。
就算清楚那只是日常交际和充实生活的正常行为,他还是不甘心不服气。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独占,排斥他者;何况他本身就能取代“闺蜜”这一位置,他就想要曲荷的生活里只有他一个。
可是他的这种做法被曲荷狠狠唾弃了,说这是敏感多疑、掌控欲旺盛的表现,要他好好反思;她是独立个体,不是某某的女朋友,更不是某某的所属物品,她有权决定自己和谁交往,就算是面对最亲密的人,即便是父母,她也绝不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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