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保国闻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电视剧里常见的狗血情节:霸道总裁爱上了没钱没势的普通女孩,婆婆甩出一张几百万的支票:“拿着这笔钱离开我儿子!”
不过如果是虞江月的话,大概是不会直接甩钱的。
她多的是办法让人知难而退。
“咱们尽量跟虞董说点好话吧,大哥好不容易通过少爷那关,眼看着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总不能因为家长不同意就吹了吧?”
“虞董可不是普通家长……”周毅莫名发寒,脖子一缩,仿佛虞江月近在眼前,“虞董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呐……”
空间宽敞的幻影内,唯有二人。
自从柏朝接任专属司机的职位后,赵师傅就半下岗了,但工资照拿,乐得清闲。
虞度秋开了瓶车上存放的酒,也没看是什么年份什么产地,囫囵吞枣似的地独饮了半杯,没尝出多少滋味,兀自摩挲着空玻璃杯,静静出神,良久不语。
柏朝抽空瞥了他一眼:“怎么了?担心明天的家宴?”
虞度秋摇头:“那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已经布置好了,你的邮件也得到回应了,他们一定会来。我担心的是一会儿要见我妈……她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外,我不知道她会对你说出什么话来,可能很伤人……你别在意。”
“没关系,再伤人能有你伤人吗?”
虞度秋被逗笑,嗔道:“还记仇呢?以前那些事儿不都是为了考验你么。”
“你伤害我的次数可不止那些。”
“嗯?还有哪些?”
“算了,都过去了,我不计较。”
“你就编吧,我记性好得很,少卖惨。”虞度秋轻嗤,忽而想起来一事,“对了,明天我还邀请了瑾瑜,先说清楚,我纯粹是找他帮忙布置宴会厅,作为我的艺术顾问,他很称职,你可别又记我一次仇。”
柏朝眼中划过一道暗光:“你今晚来我房间……我就不记。”
虞度秋哈地一笑,放下酒杯,趟进舒适的座椅内,冷冷地斜睨他:“每晚溜进我房间已经不能满足你了是吧?还要我亲自送上门?贪得无厌,我才不去。”
一小时后,车队抵达目的地。
平义机场清出了一块宽广的空地,一架金色尾翼的庞巴迪环球7000稳稳落地,舷梯放下,先走出来的是多月未见的贾晋,尽管长途跋涉,依旧精神奕奕,彬彬有礼。
“虞少爷,下午好。”
等候在地面的虞度秋颔首:“好,这一路还顺利吗?”
“总体顺利,虞董比较辛苦,昨天刚在伦敦参加完分公司的董事会,就马不停蹄地飞回国了,这会儿正在后舱休息呢,似乎还没醒,我不敢叫她,您看……?”
虞度秋明白他意思,笑着指了指他的鼻子:“精还是你最精,知道我妈起床气大会骂人,能躲就躲是吧?”
贾晋温文尔雅地笑笑:“我可不敢让少爷您当挡箭牌,但我去只会让虞董生气,您去的话虞董一定会很高兴,她可挂念您了。”
这话听着心里舒坦,虞度秋正要上去,舷梯上又走下来几人,大多是虞江月的随行员工,其中一名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出头,本该是身强体健的年纪,却长得干干瘦瘦,高级面料的西装裤像套在了两根会走路的筷子上,空空荡荡,格格不入。
男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不知是不是没睡饱的缘故,扫把眉下的小眼珠中毫无年轻人该有的活力。
哪怕是他年近古稀的爷爷,看着也比他有精气神儿。
这人就是洪远航了。
走出机舱见到虞度秋的瞬间,洪远航脸上浮现出三分怯懦七分谄媚,一双小眼睛随着笑容眯成一道缝,隔着一段距离高喊:“秋哥!好久不见!”
柏朝略微讶异地看向虞度秋。
虞度秋微笑着挥了挥手,低声解释:“他比我小几岁,小时候洪伯经常带他来家里,算是我的半个弟弟,我出国后就很少来往了……没想到,昔日亲如兄弟,如今却在背后捅我一刀。”
此时,洪远航已经走到近处,扫了眼前来接机的人,困惑地问:“我爷爷没来吗?”
周毅答:“洪伯在家里准备明天的宴会,抽不出空,没关系,一会儿回去你们爷孙俩就能见面了。”
洪远航哦了声,又看向柏朝:“秋哥,这位是……?”
虞度秋还没开口,柏朝先伸出了手:“你好,我是他爱人。”
“自封的?”一道女声突然从上方传来。
众人一惊,抬头望去——
被飞机落地时的颠簸吵醒的虞江月已然整装完毕,一袭剪裁高级的黑裙衬得肤色尤为白皙,一米七七的模特身高再蹬一双十厘米的细高跟,下舷梯时居然稳稳当当,转眼间走路带风地来到众人面前,光凭身高就将在场不满一米八五的男士压得不敢仰视。
柏朝直视着这位叱咤商界的女强人,不卑不亢地问候:“您好,虞董。”
虞江月没有化妆,神色冷淡,即便如此也大方素雅,一眼便让人知晓虞度秋的俊美是遗传了谁的基因。她的眼瞳也比常人浅淡些,跟琉璃似的,难怪叫这个名字——夜阑风静欲归时,惟有一江明月,碧琉璃。
“柏朝是吗?你好,上车聊吧。”虞江月的语气听着稀松平常,但周毅和娄保国已经捏了一把冷汗。
虞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得罪虞度秋,可能会死,得罪虞度秋他妈,可能会生不如死。
谁也不知道虞度秋的笑脸背后藏着什么刀子,同样地,谁也不知道虞江月的冷脸背后埋着什么炸弹。
一行人分别上了车,贾晋和洪远航坐进了娄保国开的车,只有虞江月一个人上了幻影。
怎么看怎么像三人修罗场。
上车没多久,车内对讲机里传来虞度秋的声音:“我妈说要先去墓园,你们跟着。”
娄保国一哆嗦:“……虞董该不会……想找个地儿埋了大哥吧?”
贾晋笑呵呵地:“虞董应该是想去看望岑小姐,就算要埋,也不会告诉你们地点的。”
“……”
众人心里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柏朝毫无危机感,调转了方向,朝墓园驶去。
虞度秋换了位子,一同坐在后座,殷勤地取出另一个酒杯,问:“妈,喝点儿吗?”
“不了,睡得不安稳,头还疼着。”虞江月揉了揉太阳穴,冷不防地开门见山,“这小家伙你打算玩多久?”
虞度秋微笑一滞,通过后视镜迅速瞧了瞧柏朝的眼睛,似乎正专心地直视着前方,没有露出不悦。
“只要他对我一心一意,那我就懒得再换了。”
虞江月扫过自己儿子的这张祸水脸:“你确定他会一直对你死心塌地?你有什么本事永远留住人家的心?靠你的疑神疑鬼?还是靠你的专横跋扈?”
“……”知子莫若母,虞度秋难得噎住,哑口无言。
后视镜内的那双眼睛却微微弯起,仿佛看见他吃瘪很有趣。
虞江月也没放过偷乐的柏朝,下一秒就转移了炮火:“而且他长得一副招蜂引蝶的样子,看着心思就很重,绝对不是个好东西,你恐怕要在他身上栽大跟头。”
柏朝:“……”
虞度秋心中默念:您警告晚了,已经栽了。
“我不会干涉你和谁在一起,但作为你妈必须提醒你一句:他不适合当对象,你不适合找对象。自己掂量吧,我再睡会儿,到了喊我。”虞江月暴风输出自己的观点后,闭上眼,拒绝给他们任何反驳的机会。
虞度秋无奈,讪讪地望向前座。
柏朝趁等红灯的功夫,朝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膝盖。
墓园离机场较远,车队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到,依旧如同上回来时一样,门可罗雀,草木碧绿。
墓园周围有几家花店,卖的大多是菊花,还有各类品种的黄白鲜花。柏朝下了车,去买了几支扫墓不太常见的白木槿,小跑回来递给虞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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