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谁要听这些乌七八糟的!”彭德宇的耳朵遭到了严重污染,受不了地挥手,“得了,他的事我叫人去查,你自己多防着点裴鸣,有情况联系小徐或者小纪,别整天混不吝的,有点儿正经样!”
虞度秋嗯哼了声算是答应了,道了别之后便优哉游哉地出了会议室。
门外守候的男人靠在对面墙上,和他打了个照面——男人孤身而立,黑衬衣束在牛仔裤里,腰腹紧窄,长腿疏懒地斜支着。见到他的瞬间,乌沉沉的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倏然而逝,很快又变得深不见底。
好看是真的好看,可疑也是真的可疑。
虞度秋心里默叹一声。
偏爱,或许不止是偏爱。
“怎么这个表情?他骂你了?”柏朝迎过来。
虞度秋顺势把脸一垮:“可不是,骂得狗血淋头。”
柏朝将信将疑:“是吗?刚才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还以为要跟你告我的状。”
猜的可真准。
“你没做亏心事,就不用担心,我有自己的判断力。”虞度秋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还没睡舒坦就被叫过来开了个大会,憋了一早上的起床气,急于找个地方发泄,“走吧。”
“去哪儿?”
“还用问?”虞度秋一脸“你怎么突然变傻了”的表情,“找你的前老板去,确保他会参与我们这趟送死之旅。”
第77章
裴氏珠宝有限公司原本位于平义市的CBD地段,鼎盛时期甚至豪气地包下了一整幢写字大楼,而如今随着家业没落,办公楼迁至了昌和郊区新盖的大平层,虽说看着还算气派,但内行都知道,这身家是大不如前了。
虞度秋提前致电预约,刚好赶上裴鸣在公司,就直接从警局过去了,半途中又喊上了赵斐华,柏朝问为什么,虞度秋高深莫测地一笑:“你太闷了,我需要一个口角生风的搭档。”
他们三个差不多同时到了公司大门前,来接他们的却只有裴鸣的秘书。
赵斐华八百度的近视眼灵活地一转,推了推眼镜,清了清嗓,立马开始拿腔拿调了:“裴总真够忙的啊,人在公司,也没空来接我们。”
秘书讪讪笑道:“裴总在开例会呢,招待不周,请您海涵。”
赵斐华十分同情地点头:“理解理解,生意难做嘛,是会操劳些。我觉得这样才好,要是像我们老板一样,什么也不用做,订单和投资自己涌过来,那就容易变得好吃懒做、失去上进心啦,再有钱有什么用,钱能买到忙碌带来的充实感吗?不能啊,还是你们幸福。”
秘书:“……”看那额角抽动的青筋,估计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虞度秋悄声对柏朝说:“这就是我需要他的原因。”
柏朝轻轻挑眉:“替你嘲讽?”
“嗯哼,懒得费口舌、但又不吐不快的时候,斐华就是我的贴心宝贝。”
柏朝斜睨他:“你是开幼儿园的吗?见谁都叫宝贝。”
“……”虞度秋噎了下,“……小柏眼狼,还挺会怼人,下次去见马斯克的时候,你来做我搭档。”
秘书领着他们一路来到老板的办公室门前,以泡茶为由,赶紧告退,耳根清净。
裴鸣的办公室布置得很商务风,真皮老板椅、红木办公桌,休息沙发……一切都彰显着身份地位。墙上还挂着一幅自己的肖像画,仿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色彩浓郁,神圣典雅,背后散发着一圈光辉。
赵斐华大开眼界:“这也太自恋了,把自己画得像个圣人似的。”
虞度秋托着下巴端详了会儿,摇了摇头。
柏朝问:“怎么了?”
“我在想,那幅邮包里的画应该不是裴鸣定的,从这幅画来看,他的品味没那么差。”
话音刚落,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人推门而入,视线扫到他们,立刻热络地迎过来:“度秋。”
虞度秋点头:“裴总。”
“私下里跟我客气什么,坐吧。”裴鸣没往老板椅那儿去,就在休息去的沙发处坐下了,十分随意。
但他的打扮一如既往地考究,即便是三十七八度的高温天,也一丝不苟地穿了西装三件套,墨蓝色沉稳深邃,衬得他气质凌然,就算下一秒要去联合国演讲,也不会被最严苛的时尚杂志挑刺。
相比之下,一大早被警方从床上拖起来的虞度秋就不修边幅得多了,前几天又染了遍色的银发凌乱地垂散着,松垮的衬衫穿得落拓不羁,和精英形象的裴鸣一对比,就是个标准的浪荡富二代。
去而复返的小秘书端来了茶水,裴鸣歉意道:“刚在开会,商讨下一季度该怎么提高营收,打算再开辟一条平价珠宝产品线,面向大众消费者,你觉得怎么样?”
虞度秋谦虚道:“珠宝生意我不懂,就不发表观点了。看样子裴哥接下来会很忙?还有时间陪我去趟抹谷吗?实不相瞒,我打算近期就动身了。”
裴鸣的茶杯滞在半空,诧异道:“这么快?我以为你至少要筹备几个月。”
“时间不等人嘛,做完实验,就能知道产品还有什么欠缺的地方了,然后进一步完善,再做实验,这个过程恐怕要循环几十次上百次,才能将产品投入实际使用。就和你们的珠宝一样,需要打磨很久。”
裴鸣赞叹:“你真有钻研精神,难怪能达到如今的成就。”
旁听的赵斐华在心中默默翻了个大白眼。
虞大少有钻研精神?滑天下之大稽了,他都不记得有多少个项目是虞大少一时兴起,没几天就直接枪毙的了。
但有一说一,在脑机接口这个项目上,虞大少确实难得的认真努力。
裴鸣缓缓呷了口茶,思虑片刻,说:“行,我把后边的时间空出来,你定了出发的日子,提前两天跟我说就行,公司的业务可以暂时交给小卓打理,我离开个十天半月应该不成问题。”
虞度秋微笑:“有裴哥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对了,这次纪凛也会陪我们去,确保我们的安危。”
裴鸣:“那地方我以前常去,没什么危险,不用劳烦警察吧?”
虞度秋无奈:“没办法,我现在还被警方监管着呢。”
裴鸣英眉浅皱:“度秋,你还记不记得,上回在你公司,我跟你说了什么?”
虞度秋乖巧道:“当然记得,我会小心他的。”
“嗯,离他远点。”裴鸣瞥了眼他身后站着的男人,“你的保镖比警察可靠,还不如让他保护你。”
虞度秋笑意更开,像被戳到了某个愉悦的点:“是啊,细数我这几个月遇到的重重磨难,都是他助我脱困的。”
裴鸣突然峰回路转地补了句:“但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方式,还是少去自寻麻烦。”
尽管裴鸣语气平和真诚,听着像劝告,但在已知其背后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后,这句话更像是委婉的威胁。
虞度秋付之一哂:“嗯,我有分寸。”
从裴鸣的公司出来后,赵斐华纳闷:“合着我就是来当背景板的?”
虞度秋上了车,陷进按摩座椅里,缓解忙碌了一早上后的困倦:“我也没想到,他上次在发布会上的心虚态度显然是不愿与我同行,我以为他这次会找理由推脱,所以才叫上你帮我一块儿逼他同意,怎么他答应得这么爽快?连有警察同行都没提出反对。”
赵斐华脑洞大开:“哇,你说他会不会和柏志明沆瀣一气,在那边设了埋伏,等着你们自投罗网,然后把你们一网打尽?”
“可能性很高,柏志明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但那样的话,他留在国内更合适啊,也能远程联系柏志明,何必以身犯险?这不符合他谨慎的性格。除非……”
“除非什么?”
虞度秋眼睛缓缓眯起:“可能性一:我们都误会他了,他其实是好人,与这些案子无关。可能性二:他是坏人,并且有了把握,能够应付我们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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