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缺憾是林知绎,某一天他把卷卷放在家里,自己出去接了两个远单,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卷卷不在小床里,他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地四处寻找,最后在衣柜那一叠林知绎的旧衣服里找到了蜷缩着的卷卷。
那些衣服已经没了味道,但还是吸引着卷卷。
他们都用各自的方式想念着林知绎。
周淮生把小家伙抱起来,翻了翻那些衣服,回忆就这样突如其来涌上心头。
其实忙起来他就不会太难过了,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感到寂寞,他把林知绎留下的纸条拿出来一遍一遍地翻看,然后靠着回忆度日。
他自幼父母双亡,在偏僻村子里长大,从来不觉得孤独伤人,可是遇见林知绎之后,被需要被爱过之后,孤独忽然变得如影随形,周遭的热闹就像刺一样扎到他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他翻出林知绎的那张字条。
——阿淮,我们结婚好不好?
他幻想着如果他当时说了“好”,会不会命运的轨迹就会因此改变,他们的故事就不会是这个结局。
当然他不知道城市另一边的林知绎,正带着缺了两年记忆的躯壳茫然地活着,出院的林知绎变回了鼎胜的少东家,过着西装革履众人簇拥的生活,但他会失眠,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忽然想要流泪,看到小孩子会心痛,在发情期的时候会莫名想钻进某个人的怀抱,当然他不知道原因。
很多年后,林知绎躺在周淮生怀里,和他一同回忆起当年的经历,听完周淮生的话,林知绎抹了一把眼泪,搂住周淮生的脖子,整个人趴在周淮生身上,声音里带着哭腔:“如果当时我陪在你身边就好了。”
周淮生亲了亲他的脸颊:“这不是你的错,知绎,不要自责。”
“可是我好遗憾,缺席了那两年的时光,我也很想看着卷卷长大,”林知绎沮丧地说:“我明明可以很早很早就听到他喊我小爸爸,他更小的时候一定更可爱,抱在怀里一定软绵绵的。”
周淮生笑了笑,“白天不醒夜里不睡的时候还可爱吗?”
林知绎撅起嘴,“可爱,而且如果我在,他就不会哭了。”
周淮生在林知绎的唇上印了一个吻,“是。”
“阿淮,”林知绎突然起身,他跨坐在周淮生腰上,捧着周淮生的脸,问:“下辈子还和我结婚好不好?”
周淮生笑着回答:“好。”
卷卷睡完午觉揉着眼睛出来,从栏杆的间隙里看到沙发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他连忙穿好小拖鞋,噔噔噔跑下楼,冲到林知绎怀里,并不去管儿童房里独自醒来然后害怕到哭的小起。
第54章 番外二
林知绎一睁眼发现自己穿越回了十八岁的教室,墙上的电子日历显示着离高考还有246天。
旁边坐着一身校服的学生,阳光洒进明净的玻璃,洒在摆满书的桌子上,四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有同学走过来,含羞带怯地给林知绎递了一罐可乐,林知绎回过神后猛然抬头,目光凌厉,压迫感十足,将同学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同学问。
林知绎霍然起身,走出了教室,他拿出手机看时间,手机也是十年前的款式,通讯录里没有周淮生的名字,他终于确定自己真的穿越回了十年前。
睡觉前他还在周淮生怀里,醒来之后就一身校服坐在教室里,纵使经历过几回魔幻的失忆,林知绎依然被此时的画面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回家。
可是刚出校门他就停下了脚步。
回家?回哪个家?周淮生现在应该还在雁蒙村的小学做老师。
抱着一丝期望,他跑回别墅,推开门,保姆正在里面打扫卫生,家居装饰果然还是十年前的风格。
林知绎大失所望,但他没有沉溺于悲伤,而是立即买了去岩台市的飞机票,他必须尽快见到周淮生。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重返年轻,但林知绎并不希望,十年后他和周淮生的婚姻生活无比幸福,他一点都不愿意从头开始,而且,重来一次,卷卷怎么办?他和周淮生还能拥有卷卷吗?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就算同样是爱的结晶,那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卷卷了。
收拾好行李箱,下午三点,他走出岩台机场,然后乘坐出租车去了雁蒙村,十年前的雁蒙山还没怎么开发,雁蒙村就显得更加荒僻穷苦,林知绎加了钱,司机才愿意一路开到村口。
正值十月,林知绎穿了一件白色薄款卫衣和牛仔裤,行李箱的小轮在不平整的路上发出令人生厌的噪音,可是他的速度不减,他飞快地往周淮生家跑去,狭长的小道上有老人挑着扁担走过来,还有人坐在田边摇着蒲扇,看到林知绎的时候,他们齐刷刷地停下,用惊诧的眼神望向这个陌生又漂亮的男孩。
不管是相貌还是穿着,林知绎都和雁蒙村的环境格格不入。
林知绎直奔周淮生家,可周淮生不在,院子的门虚掩着,里屋的门上了锁。
林知绎把行李箱拖进院子,然后就跑到村小学去找周淮生。
他一秒钟都等不及。
村小学里加上校长一共九名老师,林知绎很快就找到办公室,他敲了敲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出来,带着浓浓的口音问:“你找谁啊?”
“我找周淮生。”
老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林知绎,然后回头喊道:“淮生,有人找你。”
几秒钟后,周淮生从办公室的最里面走出来,办公室很暗,外面刺目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眼睛,他穿着泛旧的黑色T恤,和一条分不清是黑是灰的运动裤,头发剪得很短,二十岁的周淮生学生气未脱,虽然健硕的身形已经有了成人的模样,但比初见时青涩许多。
他望向林知绎,继而愣住,被林知绎的容貌晃了眼,不敢先开口,有些无措地挺直了腰背。
林知绎鼻头一酸,二话不说踮起脚就抱了上去,忍着泪意喊“阿淮”。
周淮生整个人都僵住了。
心里只有一个疑惑: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林知绎先放开手,他把周淮生拉到升旗台边上,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跟周淮生解释,“阿淮,我……我穿越了,我穿越回十年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周淮生挠了挠头,不懂林知绎在说什么,“我们认识吗?”
林知绎顿住,陡然意识到自己对此刻的周淮生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但他还是用笃定的眼神望向周淮生,说:“认识,我们不仅认识,之后还会结婚,还有一个孩子。”
周淮生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想着这个人是不是从哪家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邻村就有一个男人,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每天蹲在路边,逢人就问自己的妻子哪里去了。
见周淮生满脸的不相信,林知绎刚想继续解释,可上课铃响了,周淮生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上课了。”
林知绎拽住他的袖口,“周淮生!”
周淮生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就是知道,你相信我,”林知绎几乎要哭出来,怕耽误周淮生时间所以他飞快地说:“我知道你是孤儿,高中毕业之后就在这里教书了,是你的高中老师把你介绍过来的,你还有一个小姨,嫁到很远的城市,前几年因病去世了,对不对?周淮生,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穿越回来的。”
这回轮到周淮生说不出话来,“你——”
正僵持着,有小孩子跑过来催周淮生,林知绎松开手,“你先去上课吧,我在家等你。”
那语气里的熟稔和怨念,让周淮生有一瞬间恍惚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他晕晕乎乎地走进教室,擦了黑板,有调皮的孩子大声问:“周老师,刚刚那个人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另一个孩子跟着说:“他还抱周老师呢!”
周淮生到底才二十岁,没经历过这样的调侃,耳根迅速红了起来,但他还是板着脸,朝孩子正色道:“上节课我留的作业你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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