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的,奶爸拳手(22)
沈欲疯子一样想赚钱,从没丢过束带、拳击套、护齿、口笼……以及所有能保护自身的东西。黑色的细细的束带从绷紧到松弛,可怜兮兮地捆着尺骨和桡骨,最后打着圈地落在脚边。
慌忙中沈欲又跑了,走过训练台和沙袋区,再往后,走过一群小拳手的休息区,再往后,撞开了简易更衣室的门。
简易更衣室也是回字型,沈欲从更衣柜绕到后方的冲凉区,听得到后方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和那天的皮鞋声一模一样。
只不过今天是车靴踩出来的,声音更低沉。沈欲开始思考,回字可以绕,只要绕过冲凉区就能回到出入口,再走出去,往拳场的方向,走一条通道,通过指纹认证上2F,刚好把小乔关在门外……完美的逃跑路线,我可真行。
乔佚一直堵在更衣室的出入口,听沈欲焦急忙慌的急促步调,看他无头蚂蚁似的绕了一圈。
最后饶有趣味地等沈欲绕回原地。
沈欲绕回原地,傻眼。
“还跑么?”乔佚冷冷地问。
沈欲掉头就跑。没走几步听到一声咳嗽,和5年前一模一样,像感冒了。
不能回头,沈欲对自己说。
“我摔车了。”
沈欲听到的一瞬间放慢速度,无可救药地回了头。刚好看到小乔摘头罩,头发乱乱地耷下来,颧骨上贴着一块创口贴。
沈欲停下了脚步,不知不觉中转了过来,心里也烧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欲崽:今天也是胆子好大的一天!
阿洛:大个P,有种你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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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没人管我
沈欲脸上的空白被打破了,小时候,他是一个迟钝的孩子,对颜色没反应,情绪起伏缓慢,就连伤害和快乐都分不清楚。村里的孩子骂他傻,上小学之前,沈欲也相信自己是傻的。
直到成绩优异一路读完高中,考上大学,沈欲才体会到深刻的情绪,原来自己不傻。
现在他的胸口快要被里面的情绪撞破。
“你摔车?”他听见自己在问。
乔佚低头看着地面,左手多了一个打火机。“摔了。”
“摔了?”沈欲对这个词很陌生,“为什么摔车?”
“走神。”乔佚站在原地,只是打火机转得飞快,火苗上下飞跃舞动,“你知不知道,在赛道上摔死一个人有多简单?”
沈欲看着那个打火机,心脏随着它的转速一起提升。
“很简单,车速非常快,一直给油就可以了。”乔佚边说边转,戴着手套丝毫不影响灵活性,快要转出残影。
“护膝都磨平了,肘贴在路面上。”他把打火机扔起来又接住,玩儿火到忘乎所以,“赛道的路面很硬,车速快到看不清灯光。”
沈欲朝着刺眼的火苗走过去,一步一步地靠近。
“摔得那一刹那,像从空中蹦极,但是又忘了带保护绳,直接撞上水泥地。”乔佚把打火机再次翻转,几滴燃料飞溅出来,猛地一甩,火苗窜上了他的手套,烧出淡蓝色,“头盔都碎了。”
沈欲飞快地抓住他的手指,掌心快速抚过那层微弱的火,还没烧起来,不烫,像摸了一层燃烧的酒精。
打火机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别再玩儿火了。”沈欲听见自己说,像被蛊惑了。
“没人管我啊。”乔佚百无聊赖地笑了笑,“不对,曾经有人说管,然后那个人跑了。”
沈欲止住了动作。
“那个人还说,不会再打仗了。”乔佚无声地笑,把沈欲逼到墙边。沈欲冷漠地转了身,他撑起了胳膊,再向前压一压,用下巴不停地蹭沈欲颈旁那个凹陷。
“他说,我不用再害怕,他会挡在我前面,把欺负我的人撕碎。我只要好好睡觉,多喝牛奶,是不是?”
沈欲没有表情地点了点头,是自己说的,那年上大二,每天为了学费发愁,却不要脸地租房子养了一个小男朋友,成宿成宿地做恬不知耻的事。他以为捡回来的是小奶狗,没想到是个嗷嗷待哺的小疯狗。
“他跑了之后,没人管我。根本不是那样,只要有人就有战争,我害怕,没有人挡在我前面。”乔佚说,牙齿压在沈欲的后脑,扯那根黑色的皮筋,像猎食动物把生肉放在犬齿的凹槽里,咬一下,磨一下,直到怦然断裂。
沈欲柔软的头发散开了,没人管我这四个字不住在他脑袋里打转。
“他让我当个好人,给我上了一道当好人的锁就跑了,钥匙都不给我。还有谁愿意管我?”乔佚咬断了皮筋,偏执地叼起沈欲的T恤领口,布料很快败下阵来,莫代尔棉被撕出一个小窟窿,“没人哄我睡觉,也没有人给我买奶喝。”
沈欲的身体从冰冷到战栗,又一次被小乔从身后抱住。小乔摔车了,没人管他。不知不觉中他偏过了头,眼神好似空洞却把面颊贴在了小乔的耳骨上。
乔佚立刻迎上来,鼻子压在沈欲的胸锁乳突肌附近,把气吐在那个坑里,很委屈地说:“沈哥,我现在就想喝。”
沈欲忽然惊醒,猛地钻出这个怀抱,随便找了一个衣橱,拉开了柜门。
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呢?沈欲你胆子好大。他随便地翻着,想看看能不能往里藏,但是自己1米85的身高估计塞不进去。
更衣室的洗手台上有一包烟,不知道谁留下的。乔佚磕着烟盒,悄悄地停在沈欲身后。他衔出一根来,点上。
沈欲弯着腰胡乱翻,认出这个柜子是seven的,门上贴了一张合影。漂亮的女人抱着一个很小的孩子,是seven和他妈妈的照片。
“不喜欢你纹身。”乔佚自言自语。
沈欲直起了腰,往下抻了抻T恤,盖住腰上的图案。
“不喜欢你背冲我。”乔佚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在沈欲的头发里,“你转过来。”
一口纯正的中文烧得沈欲皮肤灼痛,舌头顶着下牙龈,一不小心顶到一个口疮。从上月起这个口疮就发出来了,纯上火。
沈欲不肯动,乔佚勾住他的领口往外拽,隆椎上的图案露了出来。
乔佚把左手的烟头凑过去,沈欲还是没动,他又凑近,直到烟头的热度逼近到无法忍受,沈欲才缩了缩脖子。
两人僵持着。
转动过程缓慢又艰巨,像几十年没上过油的机器逐渐恢复动力。沈欲转了过来,相距半米,中间隔着他们的不是空气而是5年的时间。
一时无话,沈欲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创口贴。
片刻后沈欲收回视线,小乔果真长大了,很成熟。“你生气要是想打我,我不还手。”
作为一个曾经打地下拳的人,命最值钱,其次是能叫得上价的是武力。我不还手这四个字对沈欲而言,是最后的底线,就像一个身无分文的人身上最后一条底裤。
现在他把这条底裤也给脱了,他欠小乔太多。
“为什么要打你?”乔佚接上了他的目光,“你又不认识我。”
沈欲抬了脸,又低下,表情藏着歉意。
“睡醒一觉喜欢的人跑了,一起领养的孩子少了一个,连领养证明也拿走了,表还少了一块。”乔佚笑得咬牙切齿,“可我不知道怎么找你。”
沈欲快速地眨了眨眼。
“但是我没有报警。”乔佚看向天花板,一颗喉结坚硬地顶了出来,“不过也无所谓,你又不认识我。”
笑让人乱,沈欲心乱地点了点头。“我欠你人情,用钱还。”
乔佚手里的烟一弹。“你凭什么让我相信?”
“我……”沈欲又想转身,“我能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