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的勇士们敬他,却也惧他。
也正因为如此,在听到侍从说的话之后,这些将领们才会觉得惊讶。
他们心道这苏妲己还真是胆大包天,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女子,即便有着冀州第一美人这样的特别称谓,也不该如此放肆,妄图跟人皇讨价还价,这简直是没脑子。
虽然还没有见过苏妲己,但这些人已经把苏妲己定义成了一个不懂得审时度势的“无脑的美人”。
要知道皇宫里的美人众多,各种绝色佳丽,几乎什么类型的女子都有,温婉的、浓艳的、清冷的等等,但是真正活到现在的也不过才那么几个。
也不知他们的王会如何处置这位苏妲己。
下方的将领们正在心里暗暗揣测着,或许是因为今日帝辛的心情很好,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这位王并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是有几分玩味的说了两个字:“有趣。”
他的声音低沉而浑厚,音色很沉韵却并未显得太厚重,反而是有一种沉淀下来的成熟和性感。
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食指指腹在精美的杯壁上缓缓摩挲着,扫了一眼负责掌管大军物资的将领周荣,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去派一辆上等的马车。”
“是,大王。”这位体型魁梧的将领领命,立刻起身准备去安排。
不过他刚走了没几步,就被帝辛叫住了:“慢着。”
帝辛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唇齿间辛辣醇香的酒液让他觉得畅快而满足,他站起身,看向了站在他下侧方的仆从:“去把我的那匹乌骓牵来。”
他这话一出,下方的将领们纷纷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被叫住的周荣没忍住问道:“大王可是打算亲自去接?”
帝辛勾了勾唇角,幽黑深邃的眼眸里浮现出了一抹凛冽的锐光:“我倒是要好好去看看这苏妲己究竟是何容颜。”
“不过是一个女子,怎值得大王亲自相迎。”
纣王闻言,淡淡的看了说话之人一眼:“若不值得,杀了便是。”他的语气太过平静,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和威慑。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被他用着轻飘飘的口吻轻易决定了生死,这种无足轻重的漠然感,听到人耳里,只觉背脊发凉。
帝辛出了帐篷之后,留下来的几个将领们面面相觑,神色各异,周荣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下,但愿那苏妲己是一个如传言一般绝美动人的女子,美貌能够不负盛名,否则这番自作聪明的设计只会让她落了个香消玉损的凄惨下场。
另一边,巫竹树林里。
付臻红背靠着树干坐在一块石板上,苏护和两个随行的侍从则坐在距离付臻红三米开外的位置喝着水。
付臻红闲得无事,让朝歌这边的探子去捡来了十几片棕榈树的树叶,此时他正在用这些树叶编制着形状。
三月,柳绿花江,正是春意盎然的时节。
和煦温暖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漫洒到付臻红的身上,将他本就白皙的皮肤照得更加的细腻通透,暖橘色的光晕之下,他一袭红衣,灼灼其华。
探子就站在付臻红不远处,红着耳根悄悄盯着付臻红看。
真好看。
这个模样看起来颇为年轻的探子在心里感叹着,因为太过入神竟是下意识把心底的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付臻红闻言,抬起眼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对上付臻红眼神的这一刹那间,探子整张脸刷得一下红了个透,就这么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心跳的速度也攀升到了最高。
他作为探子,执行了数不清的任务,本应该无论遇何事都处惊不变,然而此刻却慌乱的像一个毛头小孩般紧张无比。
而当帝辛骑着乌骓过来的时候,角度的缘故让他正好就看到了这个探子羞红着脸,一副仿佛被迷了心智的怀春模样。
探子是站在付臻红的左侧,他正对的方向就是帝辛的方向,若是以往,训练有素的探子早该敏锐的察觉到王的靠近,然而此刻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年轻探子却并未发现帝辛。
他的注意力全在付臻红的身上。
即便付臻红那淡淡一瞥的视线早就已经收回,此刻正低垂着眼眸,专心的摆弄着手中棕榈树叶。
帝辛停下马,目光从这探子身上缓缓移向了坐在树下的红衣之人。
在这片充满着生机与绿意的美好景色里,树下之人无疑是一眼就被映入眼底的姝丽春色。
艳红的衣,墨一般的发。
仅仅只是一个侧面,就已经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倾国之姿。
光晕照在这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垂着,轻轻眨动间,在眼帘下透出了一片狭长的阴影,明明并未有任何表情,眼尾处却自有一种风华旖艳的别样蛊惑缓缓流出。
帝辛的视线在那眼尾处停留了片刻,然后目光才渐渐下移,看向了那双正在编制棕榈树叶的手。
翠绿色的枝叶在阳光下仿佛有着独属于大自然的蓬勃和美好,然而这样的色彩却比不上那双灵活动作的手迷人。
这双手白皙修长,骨骼分明,每一个关节都恰当好处,指尖端口圆润光滑,像最上等的白玉,细腻无暇,让人想要将它牢牢的握在手里,细细的摩挲把玩。
帝辛就这么盯着这双手看了很久,久到他的眼底深处渐渐积聚起了一丝危险的暗色。
帝辛的视线存在感实在太强,那目光里混成天然的压迫和如同猛兽一般的锐利让付臻红想忽视都难。但是付臻红对此并未做出任何反应,他假装没有发觉这道带着浓重审视的凌厉视线,依旧专注的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很快,由十几片棕榈树作为原材料的百灵鸟就从付臻红的手中被编织而成。
这手工小饰品只有付臻红半个手掌大小,外形简单却不失精致,每一寸都被付臻红编织得十分神似,看起来栩栩如生。
“真像啊!”探子走上前,一脸惊叹的说道。
“喜欢?”付臻红看向他。
对方立刻点头回道:“很喜欢。”
“那便送你。”付臻红淡淡的说道。
探子闻言,顿时一脸的受宠若惊,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送我?真的可以吗!”
付臻红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手把编织好的百灵鸟递向了探子。
探子激动得抬起有些颤抖的手去接,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刚刚要触碰到百灵鸟臂膀的时候,两把锐气逼人的利箭突然携卷着凛冽的疾风,以势不可挡之势直直的朝着他们射来。
一把长箭擦过了付臻红的指腹,射中百年灵的头部将这小巧精致的饰品射到十几米远的树干上定住。
付臻红的手指被箭插破了皮,猩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流了出来。付臻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擦伤的位置,随即又抬头看向被长箭牢牢钉在树干上的百灵鸟,这精准的箭法按理说不该擦破他手指的皮肤,但事实上他的伤口的的确确的存在了。
显然,射箭之人是故意的。
这是一种警告。
而比起付臻红的细小擦伤,探子这边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因为射过来的另一把长箭直接将他的手腕刺穿,伤口处正血流不止。
探子一脸惨白,额头上冒着虚汗,痛苦的用手捂住箭伤。
付臻红将视线转向了利箭射过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身着玄衣的男人正骑着一匹高大壮硕的骏马朝着他这边过来。
射出那两把长箭的良弓被这个人挂在马侧,他身着一身龙纹玄衣,黑发随意的披散着,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然而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不可忽视的等级威压和独属于上位者的绝对震慑。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紧张的跪下,而冀州侯苏护则迅速上前,在帝辛的马边跪下行了一个君臣之礼:“苏护见过大王。”
帝辛并未看他,只是摆了摆手,算作回应。
他驾着马一直来到付臻红面前才停下。
帝辛的身材本就高大挺拔,他的坐骑也比一般的良驹更威风凛凛,此刻,他坐在马上这么停在付臻红面前,几乎将阳光全部遮挡。
从他身上投下来的黑色阴影笼罩在了付臻红的身上,如同把付臻红这个人完全圈禁在了他自己的私人领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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