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臻红依旧沉默,此刻,他的目光正落在赛西图尔斯的脖颈处,在贴近他喉结的位置,付臻红看到了一朵红花。
这红花像是从皮肤里的血渗透了出来的一样,异常的鲜红醒目。
付臻红想起赛西图尔斯这一段时间里写给他的那些信,在其中有一封信里,赛西图尔斯提到过他在阿拜多斯的南边看到了一片从未见过的红花。
他在信中写到那些红花很香,花蕊是鹅黄色的,像细柳一样纤柔。
想到这,付臻红又仔细看了一下赛西图尔斯脖颈处的花纹,思忖了几秒后,俯身将手轻轻放在了赛西图尔斯手腕的脉搏上。
付臻红闭着眼睛感受着指腹下的脉象。
[怎么了,小红?]
[没有死。]或者说是没有彻底死透,或许是他脖颈上的那一朵红花的原因。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要救他吗?]
付臻红没有回答,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他也在思考。到底是该顺应时空管理局那里的资料,让赛西图尔斯永远沉睡,以死亡之名记录在历史的绘本里。
还是用自己作为神使的能力让呈现出一种假死的、僵直状态的赛西图尔斯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
尽管目光是放在赛西图尔斯的身上,但付臻红能清楚的感觉到其他人注视在他身上的视线,这其中,右后方的那一道视线存在感尤为强烈。
那是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目光。
付臻红轻抿了一下唇,在心里做下了决定。
他在这些人诧异又惊奇的目光下,唤醒了在他离开赫梯那一对双生子的船后、就重新回到他手腕上的蛇。
通身红色的眼镜蛇支起了上半身,盯着付臻红看,付臻红抚摸了一下蛇的头部。
“去。”付臻红对它说道。
红蛇听话的从付臻红的掌心滑过,来到了赛西图尔斯的胸膛处,然后顺势往上滑动停在了赛西图尔斯的喉结处。
付臻红点了点头。
下一秒,红蛇便一口咬住了赛西图尔斯的喉咙,开始吸起了赛西图尔斯的血液。
拉特瓦见状,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神使大人!”
付臻红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余光瞥了有些激动的拉特瓦一眼。
拉特瓦浑身一怔,垂下眼眸,攥紧了双手,整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神使大人是赛西图尔斯大人最重要的人,他知道无论神使大人对赛西图尔斯大人做什么,赛西图尔斯大人都是愿意的。
他没有权利阻止神使大人,更不应该阻止神使大人。
其他人见拉特瓦都保持了沉默,也都纷纷将口中快要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只是内心依旧震惊不已,虽然他们知道纳芙蒂蒂作为神的使者,必然有着十分神秘又强大的能力,但是却没想到纳芙蒂蒂能驱使自古以来只有法老才能驾驭的眼镜蛇。
蛇是地位,是王权的象征…
是阿蒙神给予到统治者血液里的一种天然的能力。
而纳芙蒂蒂,他们的神使大人,又这种能力,是不是说明神使大人他……
后面的猜测这些人不敢再细想下去。
阿蒙霍特普四世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后,眼睛半迷了起来,“加里,你相信神使的力量吗?”他问身后的侍卫长。
加里如实回道:“神使大人拥有常人没有的神秘力量。”
“那你觉得人死可能复活吗?”
这一次,加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前方的纳芙蒂蒂,那条红色的眼镜蛇已经重新回到了纳芙蒂蒂的手上。
它安安静静的缠在那纤细白皙的手腕上面,如同一个精美的装饰品。
加里说道:“死去的人既然已经去了往生,现实的通道就不会在为他打开。”
“是吗……”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眼眸里划过了一抹思索,随后他轻轻笑了笑,“说得也是。”
话落之后,阿蒙霍特普四世便走向了付臻红,“纳芙蒂蒂,”他喊了一声,然后在付臻红看向他之后,缓缓说道:“既然你已经确认了,那我们也该好好谈谈了。”
付臻红冷声道:“你想谈什么。”
“谈谈你和我的未来。”
第96章
“谈谈你和我的未来。”
阿蒙霍特普四世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十分微妙的喜悦。
明明自己兄长的尸体还躺在冰冷的棺木里,他却连一点面色上的伤心伪装都懒得去做,甚至言语之间充斥着一种对兄长爱人的觊觎。
付臻红的脸被金面具遮挡,让人窥探不到他面上的表情变化,但从他露出来的幽蓝眼睛里所浮现的冷暗和周身降下来的空气也能判断出他此刻的情绪非常不佳。
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直。
送葬的这些人悄悄看了一眼走到纳芙蒂蒂面前的阿蒙霍特普四世,从阿蒙霍特普
四世陛下看纳芙蒂蒂的眼神里,他们隐约抓住了某种重点。
阿蒙霍特普四世陛下口中的……和神的使者纳芙蒂蒂的未来……会是他们想得那种吗?
作为此刻距离付臻红最近的人,拉特瓦十分清楚的看到了他们的大佬陛下、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瞳孔里那对纳芙蒂蒂所展露出的独占欲。
他很想在心里否认。
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阿蒙霍特普四世陛下想要得到纳芙蒂蒂,想要得到才死去没多久的兄长的爱人。
真是荒谬。
偏偏他还没有办法阻止,没有立场,更没有权利,最终只能自欺欺人的在心里对自己说,事情或许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那样。
拉特瓦的脸绷得紧了,他收回视线垂下了眼眸,然而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棺木里的赛西图尔斯身上的时候,猛地一下,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被他忽略的东西突然从他的脑海里闪现了出来。
他想起造成赛西图尔斯大人疫病加重的直接原因,那时,赛西图尔斯大人已经染上了疫病,但是由于是刚刚感染,有很大的几率存在治愈的可能性。
结果在赛西图尔斯大人从祭司手里拿到可以暂时缓解病发的药物时,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跑向赛西图尔斯大人然后假装摔倒,趁着赛西图尔斯大人去扶他的时候偷走了药物。
当时他很快追了过去,在满是流民的废去找到小孩的时候,对方正好把偷来的药直接喂进了一位奄奄一息的妇人嘴里。
那时自己恨不得立刻过去掐死这吃了赛西图尔斯大人药的妇人,但是却被赛西图尔斯大人阻止了。
在那种时刻,赛西图尔斯大人远比他冷静,也很清楚药物已经被妇人吃进去了,无论再做什么也改变不了结局。
而等祭司重新派人去拿来新得药物的时候,时间上的等待让赛西图尔斯大人错过了最佳的抵御时期,一切都已经晚了。
赛西图尔斯大人没有对那一对母子降下惩罚,在阿拜多斯这高污染区,任何人都不过是为了活着。
赛西图尔斯大人只是沉下眉眼,让他取来了莎草纸,准备为远在底比斯的神使大人写下最后一封信。
那个时候,他只顾着懊悔和自责,现在仔细回忆之后,才发现当时那位神志不清的妇人身旁放置着一把并不显眼的匕首,而那匕首的握把前端所印着的图案和大佬陛下身边这个男子腰上的长剑纹路非常相似。
为了确认心中的猜测,拉特瓦看向了这个男人的佩剑。
没有错!
两者的图案虽然不是完全一样的,但是却有一种十分契合的相似性。
拉特瓦的心不禁开始狂跳起来。
心中的猜测让他的全身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把佩剑,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的拳头,指甲都因为太过用力而在掌心掐出了一道血痕。
拉特瓦的目光很快引起了侍卫长加里的注意,在加里朝着他这边看过来的时候,拉特瓦重新垂下了头。
这个人……
加里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而拉特瓦则是努力克制着想要将蹊跷之处告诉给纳芙蒂蒂的想法。
一切都还只是他的猜测,不仅是因为还没有确定,更是因为现在这个时候并不是与神使大人说话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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