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斯伏恩如今继承了卡勒的大祭司之位,但是很显然,今日河谷欢宴节之后,阿蒙祭司阶层将迎来一场大规模的肃清。
付臻红倒是有些期待,卡尔斯伏恩会怎么做。没有人比付臻红更清楚,将主神从阿蒙神变更为阿顿神的埃赫纳顿,不久之后就会对外宣布,建立起自创的太阳神教,设立全新的祭司职位,即分割成两个主体的——男女大祭司。
至于图坦卡蒙,已经满八岁的殿下,也该快些长大了。
付臻红将思绪收回,没有再去管河谷欢宴节剩下的那些活动。他转身走回了圣船的船蓬里,将下方的埃及众人留给了埃及的法老埃赫纳顿。
图坦卡蒙见付臻红走进了船蓬里,他眼睛闪了闪,最终也跟着走了进去。
少年行走的脚步很轻,因为有意放轻声音,所以走动的声音并不明显。
图坦卡蒙走进之后,看到了背对着他而站的金发男子,男子并不像他的父亲埃赫纳顿那般强壮硬朗,但是身高并不低,身材匀称,可以用完美无缺来形容。
图坦卡蒙距离金发男子越近,两人的身高差距就越明显。这让图坦卡蒙觉得有些不悦,他不喜欢这种距离感。
图坦卡蒙看着纳芙蒂蒂的背影,他知道纳芙蒂蒂感觉到了他的到来,但是纳芙蒂蒂并没有转过身看向他这里,而是一直在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画。
那画里画的是一个戴着金面具的男子。
画中的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图坦卡蒙对于那一副画并不陌生,他不止一次在父亲那里见到过这幅画,他没有想到父亲会将画随身携带到这里。
也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原因,图坦卡蒙抿了抿唇,故意出声喊道:“纳芙蒂蒂。”
图坦卡蒙直接喊得是付臻红的名字,按照辈分与等级,他这样的称呼都是不符合规矩的。
但图坦卡蒙就是这么喊了出来,不是喊王后,也不是喊神使,而是以一种如同平辈的身份,带着一种莫名叛逆的心里,喊出了纳芙蒂蒂这个名字。
付臻红听到图坦卡蒙的这一道喊声,收回了看向画的视线,转过了身。
他看向站在距离自己一米开外的图坦卡蒙,语气淡淡地说道:“你该喊我王后,或者神使。”
图坦卡蒙闻言,轻呵了一声,反问了一句:“所以纳芙蒂蒂你要就称呼之事降罪我吗?”
少年的声音是这个年纪特有的清亮,但是语气里却透着一种隐隐的敌意,和初显凌厉的锋芒。
付臻红没有回答图坦卡蒙的话,而是轻描淡写的对这个少年说道:“过来。”
图坦卡蒙一听,正欲反驳,付臻红就又说道:“过来,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话落之后,站在原地的图坦卡蒙最终还是往前迈开了脚步。
等图坦卡蒙听话的走到了付臻红面前之后,他自己也惊讶了,为自己这听到纳芙蒂蒂的话之后,行动快于思维的……该死的服从性。
第125章
图坦卡蒙八岁的生日才刚过没多久,正处于少年阶段的他身高还没有开始抽条。此刻,站在付臻红面前的图坦卡蒙只到付臻红的腰部,他必须要抬着头仰视,才能到付臻红。
这种身高的差距让图坦卡蒙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少年的情绪几乎都表现在了脸上,还处于稚嫩年纪的图坦卡蒙虽然比起同龄人要更加的早熟,但还远远没有达到喜形不露的地步。
不过这样,反而让他多了这个年岁该有的生机和朝气。
似乎是为了找回一些气势,图坦卡蒙扬着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付臻红,眸子里透着一股不舒服的年轻气盛。
图坦卡蒙的眉眼和埃赫纳顿很像,眼睛的形状也很好看,是有些偏长的那种,睫毛虽然浓密纤长,但是并不卷翘。
而他的鼻梁和嘴唇则更像母亲琪雅。
柔和了埃赫纳顿和琪雅两个人相貌的图坦卡蒙,五官比起埃赫纳顿的凌厉深刻,要更加的秀气一些,也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张开的缘故,所以面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纳芙蒂蒂,你要就称呼之事降罪我吗?”图坦卡蒙又将方才的话问了一遍。
至于为何要固执的纠结于这个点,图坦卡蒙自己也说不清楚。
“降罪?”付臻红居高临下的看着图坦卡蒙,语气平静无澜:“你还不足以让我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图坦卡蒙闻言,垂在身侧的手不禁紧了紧,纳芙蒂蒂这轻描淡写的口吻比冷漠或者是愠怒都要让图坦卡蒙觉得不悦。
这明显是被漠视的感觉。
图坦卡蒙看着纳芙蒂蒂那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蓝色眼眸,莫名产生了一种被轻视的委屈。
不过他很快就摒除了这种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转而问道:“根治阿拜多斯疫病的药物已经有了,你还会回阿顿神庙吗?”
付臻红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图坦卡蒙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语气淡淡的反问了一句:“你是以什么立场问我这个问题?”
“我……”图坦卡蒙顿了一下,随后才说道:“我只是想帮我母亲了解一下情况。”
图坦卡蒙很清楚,纳芙蒂蒂在阿顿神庙的这些年,父亲和母亲的关系几乎是势如水火。如今,纳芙蒂蒂在河谷欢宴节这一天出来,在圣象前给予了父亲惊喜和绝对有力的支持,父亲和母亲之间就更加不可能再有缓和的可能。
虽然理智上图坦卡蒙很清楚,是母亲和父亲背叛了作为王后的纳芙蒂蒂,但是他没办法做到公平公正的看待整件事。私心里他希望母亲和父亲能够相处和睦,他最开始只是想像寻常的民众那般,体会到父母恩爱的温情生活。
即便图坦卡蒙知道作为皇室的成员,这样的生活无疑是一种奢望。他享受到了众人的尊敬,一出生就拥有着高贵的身份,也理所应当承担起尽的责任,不能任性,不能全凭借自己的性子做主。
在明白了这些之后,图坦卡蒙的期望值也开始慢慢降低,直到现在,他仅仅只是希望自己的母亲和父亲的眼中不再有对彼此的杀意,不要像见到仇人一样,互相敌视着对方,仿佛下一秒就要弄死彼此一般。
因为致使这一切的人是纳芙蒂蒂,所以图坦卡蒙才想要问清楚已经在阿顿神庙待了八年的纳芙蒂蒂,还会不会像之前那般常住在神庙中。
“信仰的变革并非这一日就能促成,我会跟埃赫纳顿一起。”付臻红说道。
图坦卡蒙抿了抿唇,他知道,这是不会再常住阿顿神庙的意思。纳芙蒂蒂是神的使者,也是他父亲的王后,他们会一起。
想到这,那种莫名不舒服的情绪又一次在图坦卡蒙的心里涌动起来。图坦卡蒙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因为他的母亲,还是源于他自己本身。
“你喜欢我父亲吗?”图坦卡蒙问得有些尖锐。
“我并没有这个义务回答你。”付臻红说完,便准备转身,显然并不打算再搭理图坦卡蒙。
付臻红这无视的态度让图坦卡蒙感到有些恼怒,在察觉到付臻红不打算再理会自己后,他也没多想,出于一种本能的,就直接伸出双手抓住了付臻红的手腕。
“我真是好奇,当年你明明是我父亲的兄长赛西图尔斯的爱人,为什么最后却成了埃及的王后?神使大人,其实你是渴望权利的吧。”图坦卡蒙说着自己的猜测,神使大人这四个字也说得格外讽刺。
当年的很多关于赛西图尔斯的事情都被他父亲有意封锁了,图坦卡蒙只能从仅存的凌散信息主观性的拼凑。
付臻红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图坦卡蒙。
见纳芙蒂蒂看着自己,图坦卡蒙以为自己说对了,于是他握紧了付臻红的手腕,继续说道:“你方才在河谷欢宴节的盛典上说了那一番话,父亲定然会将更多的权利分于你,你面上平静,心里其实是窃喜的吧。”
付臻红听着图坦卡蒙的言论,到最后竟然轻轻笑了一下,“小殿下,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图坦卡蒙因付臻红那微扬了一下的唇角而愣了一下,听到付臻红的问题,他下意识就回了一句:“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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