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了。”阿叶脸上带着局促的笑容,他有点羞涩,面对兴致缺缺的五条悟只能礼貌地寒暄,“听闻悟大人去北海道祓除……”
话还没说完,就被五条悟打断了。
“你这家伙,是来干什么的。”
明明有一张堪比神明的脸,性格却非常不可爱:“有什么话直说就是,磨磨唧唧,你是老头子吗。”
阿叶:“。”
你是哪来的不良少年吗?
明明穿着御三家的和服,稍稍风雅一些吧。
叶藏几乎要戴上痛苦面具了,论说话方式,哪怕是对敌人放狠话的中原先生都比悟大人礼貌许多,更可怕的人,这人无论是长相也好穿着也好,都阐释着何为平安京时代的遗风,谁知道开口便是如此,这样大的反差,在叶藏看来几乎是难以忍受的。
好在他调节能力够好,几个呼吸间便平复了心情道:“我……想要拜托悟大人一件事。”
‘跟他直说吧。’阿叶心道,‘弯弯绕绕的话,他反而不喜欢。’
“什么?”五条悟眨巴眼睛,白色的睫毛上下飞舞。
阿叶:“我虽出身于五条的分家,却不想多打扰您,家兄也说好要将我接回,”他恭敬道,“但是父亲,实不相瞒,他是希望我做咒术师的,可我却……”
五条悟看了他一会儿,按照设定,他是除了性格以外处处都完美的男人,包括他的智商、理解力等,结合阿叶的穿着打扮——仆役才会穿的最低等级的直袴,很容易就能猜到他的处境。
“也就是说,你不想被发现,自己是术师?”
阿叶颔首:“是这样没错。”
换个人一定会询问叶藏原因,他可不是低能力的四级咒术师,咒力量也好,术式也好,各个都拔尖,如果他愿意努力的话,甚至有成为“最强”的可能。
按照争论,强大的咒术师应该保护凡人,这就像是美漫中的经典台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仿佛诅咒一般缠绕在无数咒术师的道上。
是有人选择成为普通人没错,可强大的咒术师,比如五条悟,哪怕是此刻的他缺少责任意识,也不会去试图做普通人。
于是他问阿叶:“为什么?”
叶藏反问道:“悟大人为什么会成为咒术师,为什么会锻炼咒术?”
“哈,这种问题。”
他偏了偏脑袋:“因为做咒术师可以成为最强。”
他用理所当然却又笃定的语气道:“我要成为最强,像鸟一样自由地翱翔,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耳。”
阿叶像小动物一样轻轻地点头道:“我也有原因。”
他嘴角微提,鼻子微微发红,那模样竟很惹人怜爱。
“我想成为弱者来着。”
——被保护着的、受人喜爱、被饲养着的弱者。
……
‘悟大人,意外好说话。’
虽因为叶藏的答案深受震撼,捧腹大笑,几乎岔气,却也同意帮他做伪证,落实了叶藏非咒术师的身份,因此在两天后,他就重新踏上了青森的土地。
此次回来后,文治英子他们松了口气,而津岛原右卫门则在电话中训斥了叶藏,为了他的“不努力”。
不错的,津岛原右卫门已经不在青森了,他早早便去了东京。
文治则坐新干线火急火燎的地赶回来一趟,交代人给阿叶办理入学手续,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并不希望叶藏天天在古旧的宅邸中窝着,接受家庭教育。
“有空的话,多出去走走吧。”
文治一边扒拉着饭一边对叶藏说。
阿叶:“好。”
文治猛灌一杯冰水:“说起来,你即将去的那所学校就在我们家周围不远处,可以每天步行上下学,唯一的问题是要冲破家斜侧面的松柏林。”
“那里来了户新人家,阿重(女佣名)已经送上了恭贺乔迁之喜的荞麦面。”他强调说,“是我们自己家做得荞麦面。”
阿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他只是顺口问道:“那户人家,叫什么?”
文治思索了一会儿道:“夏油。”
“叫夏油吧。”
第112章 第一百十一章
夏油一家是从东京来的。
家庭成员简单,在地方银行任职的父亲,家庭主妇的母亲,还有唯一的独生子夏油杰。
“要到新家了哦,杰。”搬家公司先于一家三口,将包括矮桌壁橱之类的大件送入一户建内,剩下的小件则装在家庭款SUV的后座。
夏油杰抬眼看她母亲。母亲本是四里八乡出挑的美人,皮肤白皙,又生了张极具亚洲特点的漂亮脸孔,她的美并不同于日本最主流的“可爱”,而是种无可挑剔的古典美,她走在银座街头会受到事务所邀请,被称为有昭和时代遗风的大美人。
在他的印象中,母亲从来都是从容的,一举一动称得上风雅,而他的父亲是银行的精英,毕业于庆应,之后进了国立中央银行。
——可那是在他被降职前。
从东京至津轻,除非是追求有氧生活的健康人士,没有一位都市人会做出以上搬家决定,夏油杰的父亲也是如此,他很清楚要是不出意外,自己一辈子都回不了东京,母亲也是。
因此,他们才会显得如此憔悴。
“好的。”夏油杰点点头,他帮母亲拎起手提包,后者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道,“哎呀,谢谢啦,杰,”之后又问,“有好好跟东京的朋友道别吗?等假期时,我们还是能回东京,让杰跟朋友一起玩的。”
夏油杰在学校里很受欢迎,无论是男性女性都爱跟他在一起,他长相俊秀,说话体贴,温柔又强大,成绩还优异。
几乎是个完人了。
夏油夫妇因此更觉对不起唯一的儿子,东京的教育资源跟乡下不可相提并论,哪怕他们帮夏油杰报了津轻当地最好的私立学校,还是觉得会耽误儿子的天资。
搬家公司的人将大件按夏油夫妇的要求摆放好,剩下的小物被装在纸箱内,整整齐齐堆在房屋一角,至于蒙在地板上的灰尘等已经联系好专制的家政妇,很快就来协助打扫。
夏油先生介绍道:“这可是津轻环境最好的独栋,价格比不上东京,可总价放在青森已经非常高了。”他推开通向庭院的纸门,极目远眺,夏油杰凑上去。
远处是一片竹林,翠竹层层叠叠,干扰人的视线,他只能看见一条幽静的,仿佛通向远方的窄路。
视线的尽头是白围墙,青色瓦片覆盖屋檐,他只能看见那点儿漏出来的屋顶,还有无尽的围墙。
夏油先生注意到独子的视线说:“那是津岛家。”
“津岛家?”有些耳熟。
“太宰治,你知道的。”对日本人来说,这位文豪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只要接受过教育的人就不可能没听说过。
“听说他就出自于这个津岛家。”
夏油杰愣怔道:“是吗?”
具体情况夏油先生也不清楚,他对杰说:“感兴趣的话,可以带着妈妈做的黄油曲奇一同上门拜访。”
在日本,入住当地后总要跟邻居“打招呼”,这其实是主妇社交的一部分,正常情况下都会送上手制点心跟毛巾等小物。
夏油杰点头应道:“好。”
*
大约三四天后,夏油家正式安定下来,门口也挂上“夏油”的名牌。
夏油太太手艺很好,以往银行职员的太太会上,她都是中心人物,无论是西式餐点也好,日本料理也好,作品都深受人好评。
为了练就这一手厨艺,她报名了好几个料理教室,日夜钻研着。
夏油太太与她的先生一样,天性认真到了固执的地步,她结婚前在出版社工作,是王牌编辑,结婚后不顾主编的劝阻寿退社,成为了他人理想中的太太。
夏油先生也如此,否则不会年纪轻轻爬至中央银行高位,可他因某些原因犯了错误,被贬至乡下,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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