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狮(37)
嬴政隐约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太对,可秦王并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是时间:“政儿,你曾祖父日子也不多了,你也是我的骨血。所以今日曾祖父把话放在这里了,这么多年你父亲与祖父欠你的,曾祖父替他们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可以提,曾祖父定然无不应允,便是这王位,也是可以的。”
呼吸戛然而止,房间内静的连几丈之外烛火噼啪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嬴政被吓到了,但在惊吓之外,他还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膛狂舞的躁动,他如同踩在钢丝上的冒险者,心惊胆颤却又忍不住去享受那般心脏狂跳的刺激感。
他好像失了声,嘴巴张合之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么?”秦王的眼睛其实已经看不太见了,过长的沉默让他不再等待,“金银珠宝封侯封将,甚至是娶一房媳妇儿都是可以的,政儿就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却暂时得不到的东西么?”
有。
嬴政看着自己的曾祖父。
的确有那么一样东西,我心思慕却求而不得。可若是假以他人之后受赠而得,便不会坐的心安又满足了:“政儿不知道,”嬴政压下心中翻滚的波澜,平声回答道,“现在的生活对于政儿来说,已经很好了。”
这番说辞嬴政自问毫无破绽,但秦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也就很难分辨他究竟有什么想法:“那曾祖父便问政儿几个问题,宫里关于蟜儿打死那些宫奴的话,你信么?”
“不信。”嬴政想都没想就做出了判断,“弟弟固然有些小性子,可打死人这种事却是做不出来的。”便是真的做出来了,华阳夫人也有本事遮掩成是别人的‘功劳’,这种被当成替罪羊的事情在他身上的又不止发生了一次两次。
“为什么?”秦王紧接着就追问道,而在嬴政思考要如何应付过去的时候,老人又自己给出了答案,“因为华阳夫人,不是么?因为他还有个可以为他撑腰为他撒谎为他遮挡这些麻烦的华阳夫人,而你没有。”
“所以你才会把这些流言放出去,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咳是这样的,因为政哥的祖父和曾祖父,这俩的在位真的非常迷(顺带吐槽一下曾祖父前面那位秦王,对,热衷举顶然后失手被砸死那个)。曾祖父在位能有56年吧,祖父在位三天(狗头),我怀疑曾祖父再熬熬能把自家这个儿子也熬死。
因为这位是真的没什么太大成就,他的人生大概就是‘赢家’和‘靠老子靠兄弟靠儿子’可以概括了的吧,所以在位三天的孝文王人工消失了,大家知道就行别在意了。(当然其实他本人也挺厉害的,不过出于某一些原因就不写了这位孝文王了)。
于是这章里和政哥说话的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昭襄王嬴稷了,总之,在位三天的莫得存在。(是时候给你们推荐《大秦帝国之崛起》了!讲政哥的《大秦帝国之天下》已经拍完了现在在后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另外如果你们看一下这位秦昭襄王的人生履历,就会发现和政哥真的很像,早起在外为质子(燕国),中期外戚太后掌权(就是这位憋屈的时间有点儿长,而且人家宣太后也不是在乱搞(两种意义上的乱搞)),后期翻身做主争霸天下甚至差点儿吃下了赵国——这个时候就要骂那个英明大半生却糊涂一时的范雎了——还我武安侯!
所以面对政哥,人家老油条早就看的透透,甚至还颇为欣慰啦VoV
其实政哥他爹也挺厉害的,就是可惜命短,秦国基本上代代贤明——胡亥一定不是亲生的!
话说我为什么要在作话里写这么多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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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低头向暗壁
“所以你才会把这些流言放出去,不是么?”
嬴政的瞳孔陡然缩紧,他下意识的抬头想要从说出这句话的人身上看出些什么,但坐在秦王这个位置上,隐忍了大半生的君王,又岂是能被这么轻易就被一个黄口小儿看穿的呢。
老秦王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慈祥,若不是这几句诛心的话语,此时此刻秦王脸上的表情,如所有疼爱晚辈的老人一般无二。
“曾祖父?”嬴政的嘴启启合合,一时不知此时的自己究竟该作何反应。
他应该愤怒的反驳他对自己的诬陷,向曾祖父正名他和成蟜的手足情深?
可秦王既然说出这个事实,就说明自己的动作并没有他所以为的那么隐蔽,遮掩岂不是会让曾祖父对自己的印象变得更糟糕?
就算楚国贵族占据了秦国的半边天,他毕竟还是秦国的王。
听见自己曾孙带着轻颤的声音,秦王轻声笑了起来。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拉住了嬴政因为恐慌而紧握的拳头:“抖什么,”他话语里有着笑意,“既然做了,就挺直腰板,大声的告诉曾祖父,这就是是你做的。”
苍老的大手裹住了孩童攥起的拳头,那只因为年迈而颤抖的手,却用不容反抗的力度缓缓的,一根一根的,掰平了嬴政握紧的手:“政儿,这个世界上除却家国之事,没有什么是不能承认,不能撒谎,不能去做的。”
老秦王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像是生气了,这让嬴政狂跳的心脏暂缓了一些。他看着这位在位最长的国君,小心的迈出了第一步的试探:“王上......是如何知晓的?”
“曾祖父看不见了,可这心却是前所未有的透亮。”嬴稷将自己孙儿的手完全摊平,放在了自己的摊开的手心上,轻抚而过,“这宫里宫外若是连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都没有,政儿啊,这个国家离亡国,也不远啦。”
满是皱纹的手垫在孩童细嫩的手掌之下,一沧桑,一懵懂。嬴政聪慧,可他过去所接触过的所有只是孩童学宫之中的小打小闹,甚至最夸张不过是几个孩子凑在一起殴斗,他固然聪慧,却并未达到多智近妖的地步。
对于大人的世界,他也只是曾经看过。
“眼睛和耳朵?”嬴政不明所以的重复道,“可每个人只有一双眼睛和耳朵啊?”
“嗯,”老秦王的声音颇为随意,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块糖糕,塞到了嬴政的手里,说出的话却是截然无关的,“快吃快吃,若是被那些老古板看到我又私藏这些好东西,怕又要一通谏言呢。”
几分期待,几分不满,还有欣慰和愉悦。
嬴政不懂曾祖父的情绪从何而来,只是他拿着手中一看就是捂藏了好久的糕饼,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竟不知自己应当如何是好。
然而比起他的纠结,老秦王却要坦荡随意的多:“一个人只有一双眼睛,一双耳朵,但是两个人便有两双,十个人有十双,寡人的大秦——有百万双愿意为寡人所驱使。”明明是中气不足的声音,嬴政却听出了驰骋千军的气魄。
然而随机,老人话锋一转:“不过那个王姓的小子,知道你背着他搞了这些事么?”
有了成蟜的事情在先,听到王翦的事情也被知晓后,嬴政发觉他竟然也没那么的震惊了:“他不知道,”做一件坏事被发现的惊恐,做两件坏事的恍惚,到了第三第四件,剩下的便只有坦然了,“这种事情,没必要告诉他。”
有一瞬间,他竟想要向自己的曾祖父坦白一切,坦白他的野心,坦白他的欲O望,坦白他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然后他希望有人告诉他,他做的很好。
这话也不知是哪里戳到了老秦王的笑点,听到嬴政的答案,他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好一个没有必要告诉他!”一边笑着,他的手慢慢抬起,按住了嬴政未束起的头发,“下次,再坚定一些。”
“曾祖父?”看着眼前慈善却又充满气势的老人,嬴政恍惚间感受到了什么,“曾祖父今夜叫孙儿前来,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