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狮(299)
没有回音。
她停了下来,她睁开眼看着躺在她怀中的男人,如大梦初醒般,她的泪水滴答垂落,落在了将军的身上,落在了这片被献血染红的大地上,渲染了天空,沾染了土地。
直到有另一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那是一双刚刚诞生的生灵,名为秦。
“你是他的国,我是他的城。”她轻声呢喃着,抬头看向那长相俊俏的少年郎,“你也像我一般爱着他,对不对?”
感受到身体里流动的力量,她抬起手,微凉的指尖第一次触碰到了她的将军。她的将军面庞冰冷,但她不在乎,她轻轻地擦去了将军脸上的脏污,合上了他的眼睛,伸出手轻轻勾住他的嘴角,在他脸上画了个笑。
然后她染血的指尖就如流萤般溃散了。
只是指尖上停留的那似有若无的感触,却让她却笑了起来。
自此之后,这世间再也看不到那双如琥珀般澄澈的眼睛了。
自此之后,这世间也再不会有那狡黠又带着体贴的笑容了。
自此之后,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一人如他这般,霸道的昭告世人,雁北是一人的。
我爱他,我希望全世界都像我爱他一样的爱他,希望百姓珍惜他,希望时光善待他,希望风雨不要落在他身上,希望疾病苦噩能够远离他,我希望他脸上永远有着笑容,我希望他永远是我的小将军。
将军啊,你可知城有灵?
“别伤心了,”扶着她肩膀的小少年有着和他相似的面孔,只是比起她的将军,这只小龙还太年幼,没经历过挫折,也没经历过血腥。
他的父母把他保护的很好,护在树荫下,护在羽翼下——若是你,一定能够成为比我更好的灵吧。
啊,她忽然想起来了。
再后来,那个姑娘的结局。
她最后死在了蛮夷的身子下。
不过,不要紧。
我守在这里,或许有一日,就能够再看到你了吧?
“姑娘,走吧,蛮夷要打进来了。”
“他还未回,我怎么可以离开呢。”
第219章 长相思
白起走在繁华富裕的镐京,看着姬周的都城中,百姓们来来往往,忙碌中带着悠闲,耳畔还能隐约听见路旁馆子中曲乐与人们嬉笑的声音,这让他不免想起了咸阳。
咸阳地处西部,大秦又在匈奴蛮夷入土中原的必经之路上,因为靠近匈奴经常受到蛮夷侵扰,致使大秦几乎是人人皆兵,但凡有些好物多是先供给那些兵士,百姓家中尚无余粮,自然不如姬周这般富裕悠闲。
羡慕么?
多是羡慕的。
想到自家君上因为‘蛮不开化’而被中原其他国家的王所嘲笑,甚至自己因为‘秦王不够资格’而被挡在宫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王带着数十壮士大咧咧的入宫,他心中越发的愤怒。
白起垂落于袖子中的手陡然紧握,然而这样的愤怒还没完全吞噬他,他就感觉胸口一痛,怀中像是被塞入了一个雪团子,微凉又柔软。
“闭嘴!”还没等他感慨,就察觉到腰间一凉,“现在,把我压在墙上!”
白起垂头看着自己腰间停留的短刀:???
然而那白团子瞧着自己威胁无用,听着不远处越发靠近的喧哗声,一咬牙抓着被自己胁迫傻子的胳膊,带着他将自己压在了墙上,然后抬起胳膊搂住对方的脖子,一撩斗笠,将他与自己同时罩在了白色的细纱之下。
白起陡然瞪大了眼睛,他能感受到自己身前的柔软,能够闻到对方身上的细香,甚至连还有对方呼在自己后颈的气息——
“这儿还有对儿小鸳鸯!”他听见巷子外有人的嬉笑声,但很快远去了。
“别动!”搂着他脖子,强迫他弯腰的少女咬着牙威胁道,“你要是害本姑娘被抓了,本姑娘就害你没有性福生活!”她一边说着,手中的刀向前两分,刺入男人的腰腹——
手感不太对啊?
“你习武?”软肉与肌肉的插O入手感有所不同,少女一手搂着男人的脖子,一边诧异。
“你砍过人。”白起倒是平静多了,“姑娘好眼力。”
“......”少女侧眼,眼睛里说不上是惊异更多还是无奈更胜,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男人虽然配合,但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后颈同样停了一把短刀——好吧,她挟持的傻子还是高手,是她技不如人。
“本姑娘觉得你是在自夸,”小声嘟囔着,“不然本姑娘喊三二一,大家一起撒手?”
与她交颈的男人没出声:“那本姑娘就当你默认了,三,二——”
喊道一的时候,停在男人腰腹的刀尖依旧陷入腰部,停在女人后颈的刀依旧停滞,没人移动:“本姑娘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哎,”少女气馁,“本姑娘戳你,你顶多受个伤。你戳本姑娘,本姑娘可是要丢命的哎。”
“是姑娘先动得手。”白起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姑娘若是不动,起也不会动。”
白起听到自己后颈传来的呼呼声,那姑娘显然被他气到了:“你一个大男人的,好意思和一个姑娘家计较?”不可置信甚至有些蛮横的无理取闹,“咱俩同时动手,怎么看吃亏的都是本姑娘好么!”
“但是是姑娘你先动的手,”白起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姑娘如果不动,起自然不会主动威胁姑娘啊?”
那姑娘要被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气死了。
“你都把我按在墙上了!”
“是姑娘主动的。”
“你都和我亲密接触了!”
“是姑娘主动地。”
“你要脸么?!”
“是姑娘主动地啊?”
白起越发纳闷,倒是那姑娘越说越气,最后已经不管什么后颈上停着的刀了,手中匕首一扯,抬脚就朝着白起踹了过去。
直至后颈一凉,传来了撞上钝器的疼痛,她才意识到对方是在用刀背吓唬自己。
然而已经迟了,白起抬手抓住了她的小腿用力一扭,男人远超女人的力量直接将那穿着青衣的姑娘在空中掐了个旋儿,狼狈爬在地上:“你先动手的。”
“你——”姑娘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转头指着这个一点儿也不君子的家伙破口大骂,“莽夫!粗鲁!没仪态!糙汉子!”
白起在那姑娘因为惊吓下意识撒手的时候,眼疾手快的将原本握着短刀的手向下一划,将带着血的匕首一抓,大手同时握着两柄利器,另一只手抓着对方小腿,全然不觉得自己此时的动作多么令人浮现连篇。
至于这姑娘骂人的话,说真的,骂来骂去也就这么几个词,显然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姑娘,连骂娘都不会。听着与其说是愤怒,在混惯了男人堆日常将荤段子的白起耳中,倒是好笑的成分居多。
毕竟他们和那些蛮夷子对持的时候,可是连祖宗都骂得出来。
“是姑娘主动的。”他将自己的那柄短刀入鞘,松开了姑娘的小腿,“但姑娘说的对,是起无礼了。”
“你也知道你无礼啊!”对方一松开钳制,那姑娘就利落的爬了起来,视线扫过白起手中那本属于自己,刀尖带血的匕首,视线飘忽了一瞬,“就,看在是你受伤的份儿上,就,原谅你了。”
顺着台阶往下滚的速度,倒是比之前更迅捷。
白起轻笑一声,瞧着这姑娘生疏的歉意,握着刀尖将匕首尖锐的一端朝向自己,将刀柄递向了她:“出门在外,姑娘还是小心一些。”
他知晓对方并无恶意,也懒得和这样的大家小姐多计较,他们毕竟不是一路人。
然而那姑娘垂着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对,对不起,我没想着伤你。”站在离白起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她比白起矮了一个头的高度,当她垂头,又有斗笠的遮挡,白起看不见她的脸,“重不重啊?”
“没事儿,哪个汉子身上还没点儿伤啊。”白起好声好气的回应,微微弯腰抓住了姑娘的手,将刀柄重新放回到她手中,“只是姑娘家的,还是不要舞刀弄枪的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