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四十四号(5)
看他居然拿了两人份的,谢欢眉头又皱起来了。
言小楼啼笑皆非地看着他,“我做的,而且我特地做了一大盆,又一大早就来找你,我还没有吃东西。”
谢欢眉头虽然还是没松开,不过倒是也没说什么,言小楼先盛一碗递给他,这才给自己盛。
照例,谢欢盛起一勺羹,迟疑地看了许久,这才缓缓张开嘴。
虽然这才第二次见面,但言小楼敢肯定,他不是在确认有毒没毒,他只是又在确认“为何不一样”……
同坐在桌前,谢欢安安静静地喝着羹,他生得极好看,坐在这里放佛一幅画一样,左眼下的泪痣显得更是动人,皮肤白皙看起来就好看,结果,言小楼没控制住,爪子又伸上去了……
再然后,两人又僵住了。
绯色再度爬上谢欢的白皙的双颊,耳垂也淡淡泛红。
“额、哈哈……那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这脸就想捏,那个、你别介意哈……”
然而谢欢很介意,这回一掌真的劈过来了,言小楼忙着一个翻身,跳到房梁上去了,谢欢紧跟而上,一记凌厉的指风朝他射去,言小楼本来可以轻巧地闪开的,但他刚才一运功,不小心使得内伤又发作,他一个吸气,从房梁上掉了下来。
谢欢顿了顿,没有再动手,看着他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咳咳,谢、谢阿欢,你委实不近人情了些……”言小楼一边吐着嘴里的土一边哀嚎。
看他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谢欢这才不再同他计较,回到桌前重新拿起了勺子,直到又喝了口羹,他终于变回了他的面无表情。
言小楼发现,还是这个表情更亲切些。
言小楼心口疼得厉害,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见谢欢的蛇羹喝了半碗,他又懒洋洋地凑了过去,“谢家公子,我之前跟你说让你跟我一起逃出去,你考虑的怎么样?”
“不考虑。”谢欢连犹豫都未曾犹豫,直接便是这三个字。
……要不要回答得这么坚决。
“谢家哥哥,你再考虑一下嘛。”
谢欢却还是那三个字,“不考虑。”
“好吧,”言小楼早就有此心理准备,“那你可愿帮我画幅地图?”
谢欢闻言抬头看他。
“帮我画幅这树林的地图,能够让我摸到围墙边就行。”
谢欢淡淡地将视线收回来,继续喝羹,回道:“不愿。”
……就这么拒绝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懂不懂?怎么能吃着我的蛇羹拒绝我,还拒绝这么痛快呢?
“那个,蛇羹还好喝嘛?”言小楼适当地提醒一下,意思就是别忘了,你现在喝的这蛇羹就是我做的。
谁想谢欢却压根不说话了。
言小楼:……
“我就想要你帮我画幅地图而已,你放心,就算我被人抓住,我也绝对不会出卖你的,好不好?好不好嘛?谢欢?谢阿欢?谢家哥哥……”
言小楼每说一句多无赖一分,一点一点,直在谢欢眼前晃悠,无赖的模样一直围着他打转。
谢欢却全不在意,由着他随便吵闹,只当没他这个人。
言小楼见状索性跳到了床上,侧着身子支起脑袋,同时还翘起一条腿,嚣张道:“你若不肯帮我,那我便住下了,反正待在你这总好过在外面当药奴。”
见他又上了自己的床榻,谢欢终于又变了脸色,皱着眉上前,“下来。”
言小楼非但不下来,还愈发嚣张地抖了抖腿。
谢欢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下来!”
言小楼索性平躺,头枕着双臂,换了条腿翘。
谢欢忍无可忍,黑着脸要去拉他,言小楼索性抱着他的被子在床上打起滚来,嘴里叫嚷道:“你要不怕将你床铺弄脏弄乱,便上来与我打过啊。”
谢欢表情都变了,似是极不能忍受有人这般胡来,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握拳。
言小楼正在床上打着滚,突然听到砰的一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在了地上。
他惊愕地回头,竟是谢欢一掌将整个床劈烂了!
“你躺过的床,我不要了!”谢欢重重一拂袖,转身出了屋。
言小楼还指望着谢欢能帮自己逃出去,可不能得罪他。
可貌似已经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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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6-29 08:55:56
☆、试药
当天晚上,言小楼提着食盒从忍冬苑出来,悄悄又朝树林摸去了。
下午离开的时候,他特意把路线记得很清楚,怕忘记还在纸上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成功地摸到了树林,谢欢的木屋前。
木屋暗着,习武之人的敏锐五感告诉言小楼,谢欢就在里面休息,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刚入夜,睡这么早?
言小楼本来想去敲门,见窗户没关,转念一想,准备去爬窗户。
他扒着窗户蹑手蹑脚地爬进去,一抬头,只见谢欢正阴沉着脸站在窗前瞪着他,瞧这模样,似乎是被吵醒刚从被窝里出来。
言小楼借着月色看去,只见白日里被谢欢一掌劈烂的床仍烂在那,而谢欢只是在地上随意铺了张席子,便和衣而卧。
言小楼往窗户一倚,提着手中的食盒哈哈一笑,“睡这么早,白白让我做了晚饭送来给你。”
谢欢阴沉着脸看着他不说话。
“别生气别生气,谢家公子,我是来道歉的。”
言小楼稍稍侧头,从食盒中端出一个盘子,盘子上盖着盖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食物,不过依然掩盖不住食物的清香。
“知道这是什么吗?”言小楼笑得邪魅,“其实你可能会有点害怕,不过你放心,虽说这食物长得恐怖了些,但却是真的很好吃。”
说着,言小楼猛地一掀盖子,里面竟是一盘炸蝎子。
言小楼笑得颇为得意,“我想你肯定没吃过,为了给你道歉,我特地在林子里翻了一下午,一下午啊!别看它长得吓人,其实非常好吃,炸起来又香又脆!”
他每多说一句,谢欢的脸色便阴沉一分,言小楼颇为诧异,就算是害怕也不应该是这种表情啊?
只听谢欢危险地说道:“所以,你把莹莹一家也都杀了?”
……莹莹又是谁?蝎子吗?
言小楼端着盘子向后退。
你怎么什么都养啊?我怎么无论抓到什么都是你养的?你养不养苍蝇?
言小楼看着谢欢,吞了口口水。
“回见!”他放下盘子就跑。
谢欢:……
言小楼受得内伤并没有什么稀奇,不过是敌人废他武功的时候,顺便给了他几掌,震断了他几根经脉伤了他的肺腑,不过言小楼的生命力一向很顽强,震断的经脉就由着它断着,伤了的肺腑就让它伤着,左右疼了些,反正不会死。
就是疼得时间有点随机,频率也有点高。
又是一夜的肝肠寸断,言小楼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站在床头的冬青。
“哎呀呀,居然是冬青美男子,稀客稀客,今儿竟是你亲自给我送食材来吗?”言小楼打着呵欠问。
“是送东西不假,但不是送食材,是送药。”冬青礼貌道。
“什么药啊?”言小楼坐起来顺便伸了个懒腰。
“需要你试的药啊。”
言小楼:……
“你来四十四号是来做药奴的,不会忘了吧?”冬青笑得更礼貌了。
……用他这副半死不活的身子掐死冬青,逃出四十四号的几率有多大?
言小楼忧伤地看向墙面,这两天他闲得没事干,把墙面粉刷了一遍,把那些“前辈”留下的遗书全都刷没了,难道那么快就要轮到自己写遗书了?
冬青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倒出枚鲜红的药丸来。
言小楼讪讪地笑着,一边往后缩,眼睛时不时地往门口瞟。
冬青道:“就算你出得了忍冬苑,可四十四号阵法机关多不胜数,你如果不怕被箭射成筛子、被毒虫吃个干净、或者掉进什么地方出不来活活饿死的话,请便。”顿了顿,冬青又道:“南厢那边一向简单粗暴,喜欢抓着药奴强行喂药,不过我东厢一向尊重药奴的意愿,所以吃不吃,看你。”
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被尊重好么!
“你、你这是什么药?”言小楼问。
冬青道:“止疼药。”
“不是□□?”
“当然不是,研究那么多□□干什么,这是我们四十四号老板亲自研制的止疼药。”冬青道。
也是,试药也不可能光试□□,总得什么药都试试,不过止疼药市面上不是多得是?有必要老板亲自研究?
言小楼刚要问他,冬青突然将药丸塞进他口中,言小楼一时不察,将药丸咽了下去。
“你……”
冬青道:“别怕,就说了只是止疼药而已,你抽自己一下试试,看看疼不?”
言小楼白他一眼,他才不会抽自己呢,不过他调了调气息,确实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内伤也没有那么疼了,当真不是□□?
须臾,言小楼身子动了动,被子是不是该晒了?怎么那么多虫子咬他?
好像不是虫子在咬,而是从内而外的痒意,每一寸皮肤都痒,痒得他心烦意乱,但是又挠不到痒处,他索性在床板上蹭了起来,也不管冬青还站在一旁。
“我说言公子,就算你再不把我当外人,也不能在我面前这么随意吧,你莫不是跳蛇舞给我看?”冬青调笑道。
言小楼继续蹭啊蹭,“美男子若想看,别说蛇舞,脱衣舞也是跳得的,不过在那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给我吃的什么药?”
“止疼药啊,”冬青一脸无辜,“不信你打自己试试,看看疼不疼。”
言小楼咬牙,是不疼,但是痒啊!
冬青赞叹道:“老板亲自研制的心花荡漾散,果然厉害!”
心花荡漾散……怪不得痒得这么心花荡漾!他恨四十四号!他恨四十四号的老板!
冬青走到桌前坐下,拿出纸和笔。
言小楼道:“你又干嘛?”
冬青道:“做记录啊。”
言小楼:……
他要离开!一定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