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个梦,梦到第二天起来,他怎么都找不到岑浔。
岑浔的镜像体消失了,岑浔的本体也并未如他之前说的那样从镜中出现。
封霁寒慌乱地去质问【时间】,没想到【时间】讥讽地告诉他,他被岑浔骗了,其实岑浔真的中了时间逆流的技能,只是为了不让他担心,岑浔才假装自己无碍。
而封霁寒亲手解除了无神领域,放任岑浔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封霁寒被这个噩梦惊醒,醒来发现天光大亮,怀里空空荡荡,岑浔已经消失了。
现实和梦境以一种近乎重合的方式结合在了一起,封霁寒瞬间冒了一身冷汗,在卧室里喊了岑浔一声,没得到回应。
他立即掀起被子,正要下床,忽然瞥到了枕头上的一团黑白色絮状物。
封霁寒只愣了一秒,那团拳头大的絮状物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探出两根斑斓细丝缠向他的手指。
它几乎没什么重量,核心由黑白细丝层层包裹,封霁寒看清了它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裹得松散的黑白毛线球。
第123章
手背上传来若有若无的柔软触感, 两根缠上手指的细丝看上去同样温和无害,封霁寒不得不接受这幻梦般的现实,愣愣地朝着那团毛线球喊了一声:“……岑浔?”
封霁寒没有亲眼见过岑浔的本体, 之所以喊岑浔“毛线球”, 更多的只是一种揶揄的昵称。
没想到有朝一日,岑浔居然真的变成毛线球了……
封霁寒小心地将手背上的毛线球转移到手心里, 轻轻掂了掂, 没什么重量,轻飘飘的, 像团蒲公英, 被风一吹就能卷跑。
封霁寒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实践了一下, 朝安分待在手心里的小玩意吹了一口气,小小的气流,对于现在的毛线球来说却无亚于一场飓风, 它不得不用细丝勾住封霁寒的手指,才不至于被风吹飞。
这小玩意……未免有点过于可爱了吧, 封霁寒这么想着,看到小毛线球努力勾住他手指的模样, 有点心虚用双手把它笼住, 生怕它真的被风吹跑了。
一时间,封霁寒脑海里除了“可爱”两个字,竟然想不起别的。
好半晌, 封霁寒才回过神来, 想起自己刚刚做的那场噩梦,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去问问童瞑, 从他那里确认岑浔本体安好,封霁寒才能放心。
但封霁寒忽然想起来,他并没有童瞑的联系方式,要怎么去找童瞑?
思忖片刻,封霁寒将目光转向岑浔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将小毛线球揣在怀里,封霁寒边拿手机边对它说:“我有事问一问童瞑。”
——也不知道现在的岑浔还能不能听懂。
毕竟岑浔现在连幼生期都不是了,顶多算个刚出生的婴儿。
小毛线团果然没什么反应,安安静静地待在封霁寒的怀里,看上去非常乖巧,跟成年后的邪恶大相径庭。
封霁寒脑子里不由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诡之初,性本善,再坏的毛线球,也有善良的童年。
拿到岑浔的手机,封霁寒试了几个锁屏密码,岑浔的密码向来很好猜,要么是他的生日,要么是结婚纪念日,要么是他们第一次上床的日期……封霁寒试到结婚纪念日,锁屏就被打开了。
封霁寒在聊天软件里找到童瞑的头像,打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童瞑过了好一会儿才接了通话,直接不客气地问:“姓封的,有事?”
封霁寒戳戳怀里的毛线球:“你哥的本体真在镜子里?”
“不是吧,你大早上就来问我这个?”童瞑无语道:“他没跟你说过吗?他本体就在你浴室的那面镜子里。”
封霁寒无暇顾及童瞑的态度,执着追问:“会不会出现那种情况?时间的技能会同时对本体起效,镜像体消失,本体也会跟着消失?”
童瞑更无语了,无法理解封霁寒为什么如此紧张兮兮:“镜像体就是镜像体啊,从来只有本体会影响镜像体,没见过镜像体反过来影响本体的。”
封霁寒:“你能看到你哥本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要不然你过来看看吧。”
童瞑猛翻白眼:“就这会儿功夫,等我过去,镜像体早就消失了。”
“你要实在不放心,”童瞑给他出了个主意:“你把你浴室里那面镜子拆下来,带到噩梦大学里去,如果时间到了,四哥还没出来,你就找【时间】当面对峙,让他逆流时间把四哥吐出来。”
“对了,小心别打破镜子。”
童瞑含笑补充了一句:“不然四哥就真出不来了。”
这么重要的事,岑浔居然也不说,封霁寒目光一沉,低头幽幽看向怀里的毛线球。
话说到这里,封霁寒心中有了数,准备挂断电话,而就在此时,另一道低哑的声音忽然从话筒里传来:“队长,你把镜子拆下来,一起带去噩梦大学吧。”
封霁寒听到这个声音,不由愣了一下:“小周?”
大清早的,周眠怎么跟童瞑在一起?
周眠含糊地“嗯”了一声:“感觉会出点乱子,把镜子带去噩梦大学,比较稳妥。”
封霁寒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童瞑先一步好奇问道:“出乱子?出什么乱子?”
周眠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一点沙哑:“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另外,队长你要注意一下身体健康,”周眠迟疑开口:“我看到你晕倒了。”
封霁寒:“……晕倒?”
周眠:“嗯,不知道是什么原——”
周眠话还没说话,童瞑语气欠揍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电话那边,周眠顿了顿:“什么原因?”
封霁寒听到童瞑恶劣道:“因为我变成毛线团的好四哥,现在正趴在你队长身上暗戳戳地吸血啊。”
“人失血过多,就会晕倒,”童瞑笑道:“很正常。”
封霁寒:“……”
他缓缓低头,看向怀里安安静静的毛线团。
它看上去是如此乖巧,如此无害……封霁寒猛地将它捧起来,发现几根细丝不知何时探入了睡衣,扎进了他的皮肤里。
封霁寒:“……”
毛线球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童瞑在电话那边幸灾乐祸道:“他现在不太认识你,只剩本能,建议你做点防护,不然按照他的吸血速度,你很快就要被吸成鸟干了。”
封霁寒沉沉道:“……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封霁寒看向毛线团,半晌,他叹了口气,给自己用了一次大治愈术,没将那两根扎入体内的细丝拔出去。
他恐怕是真疯了,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是心疼岑浔,怕他吃不饱挨饿。
电话另一边,童瞑收起手机,玩味地询问旁边裹在被子里的周眠:“你说他会做防护吗?”
周眠叹了口气:“如果做了防护,我不会看到他晕倒。”
为什么说命运难改?因为有些人就算得知了后果,依然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童瞑撑着下巴打量着周眠带着疲色的面容:“你一向喜欢从结果逆推现实吗?”
周眠淡淡道:“如果你是预知,你也会习惯这么做的。”
“看到未来是种什么感觉?”童瞑对周眠看到的世界生出了一丝好奇,俯在周眠上方追问:“会觉得有趣吗?”
周眠目光复杂看了童瞑片刻,将他推开了:“你真该体验一下,这样你就会知道,明知结局却改变不了的感觉,有多么无能为力。”
周眠坐起身,被子沿着光滑的脊背落下,周眠在童瞑炽热的注视下镇定弯腰,捡起地上的浴袍穿上,头也不回道:“你今天别去噩梦大学了。”
童瞑立即说:“那怎么行!四哥复活打脸二哥这种刺激戏码,我怎么可能错过!”
周眠背对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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