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哥哥看着环抱自己、做出防御抗拒姿势的秋亦,声音不自觉放柔了一些,“幻觉里吗?他们是谁?”
秋亦缓缓点头。
“他们……”他对哥哥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笑容,像是难过,又像是高兴,“他们都是我。”
哥哥打开旁边柜子里的暗格,从里面抽出一把刀。
秋亦已经不哭了,他表情变得很快,此时近乎凶狠地看着哥哥,但是配上惨兮兮的样子,看着像是虚张声势的小奶狗,没什么杀伤力,叫唤声都显得稚嫩和奶声奶气的。
哥哥捏住刀尖,将刀柄那端对着秋亦,然后递给他。
哥哥说:“下次拿刀来找我。”
秋亦迷茫怔愣地看了他好半天,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
他慢慢接过刀来,没有挥动,看向哥哥的眼神复杂,有委屈也有难过。
一觉再醒来,哥哥再问询,秋亦果然又不记得这件事了。
秋亦晃了晃腿,挖了一大勺布丁,想了想,告诉他:“就记得很难受了。”
哥哥把自己的布丁推给他:“下次再难受就来找我和我说。”
秋亦瞅了眼哥哥,埋头吃布丁:“嗯嗯。”
事已至此,虽然爸爸妈妈毫不知情,但复查必须要尽快了。正巧父母临时有事,便由哥哥带着秋亦一起回高塔复查。
出于种种原因,新历时代犯罪率不可思议地达到了零。大街上都是机器人、摄像头、无人机,再加上两位家长给他们准备的防身武器,就算两个小孩子独自出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妈妈走前开心地说,如果这次复查下来情况稳定,秋亦就可以去学校学习了。
哥哥说:“在家里学习也一样。”
有星网在,学生时刻可以接受一对一指导,上学更偏向与同龄人交朋友。
“线上线下毕竟还是有一点差距的嘛,”爸爸说:“到时候看小秋怎么想的吧。”
哥哥看向秋亦,秋亦举起手,小脸严肃,表态说:“我支持哥哥的看法。”
哥哥笑了下。
父母离开后,兄弟两个又做了一些准备,到下午才离开。出门前,秋亦摆弄手上联通星网的腕表,这是新历人沟通交流的主要工具,秋亦知道是知道,但到今天才第一次接触实物。
哥哥帮他调整好大小,然后轻轻碰了下腕表,让其自动采录秋亦指纹、瞳纹、面纹、精神力进行绑定,又给他带上挡太阳的帽子,压下秋亦蓬松翘起的头发。
“你要是走丢了,就用这个和我联系。”哥哥说。
秋亦说:“我认识路,我不会走丢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小萝卜头总让人放心不下,哥哥试着牵他走,秋亦看上去不怎么反感,但牵手后认认真真打量了哥哥一路,眼睛圆滚滚的,像是小鸟观察树。
他们到达高塔,乘坐穿过整座高塔的快捷电梯抵达指定楼层,花了半个小时做了一整套检查,在休息室里等待结果。
令人惊讶的,来递交结果的不是机器人或普通工作人员,而是另一位负责人B先生。
B先生看着三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模样和蔼可亲,但嘴角绷得紧紧的。
秋亦对他有印象。
一个很严肃的人,平日言笑不苟,研究室的墙上挂着一把很复古的手枪。
上次见面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再见,B先生也和秋亦记忆里的一模一样。细细想来,A女士也是如此,高塔中的工作人员可能都打了延缓衰老的药剂,他们的模样永不改变。
B先生报告了一下秋亦的身体情况,身体方面就是有点营养不良,好好养养就好了,至于精神方面,他给秋亦开了能镇定自己、减少恍惚和幻觉的药:“一定要定期服用。”
回去后,哥哥把药放在秋亦床头。
秋亦的房间装修已经被他自己换过一遍了,现在是很干净的白色、银色、黑色。
当天晚上,秋亦锁好门,吃了三颗药,犹豫了一下,打开那个放刀的抽屉看了一眼。
刀身映出他冷漠的表情。
重新用锁把抽屉锁好,秋亦爬上床,安然躺下入眠。
第175章 心魔劫(四)
靠着药物治疗,秋亦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那种无由头的癫狂与谵语再也没有出现过。
哥哥怕药苦,给秋亦塞了一罐糖。透明玻璃罐中,五颜六色糖纸两边折成蝴蝶翅膀般的小螺旋,通体折射着镭射光芒,漂亮得出奇。
秋亦决定绝不告诉他那药是没味的。
他拧开罐子,吃了一颗糖,好甜哦。
一个月后,药要吃完了,这次是一家人陪同秋亦前去高塔复查。
汇报结果的人还是B先生,他说秋亦情况保持得不错,药可以停,但停止可能头疼会复发一段不知长度的时间,这可能会对秋亦造成一定的心理负担,所以是否停止服药要最好谨慎决定。
爸爸妈妈没经历过秋亦发病,问秋亦:“要不不吃了吧?”
按照B先生的说法,这款特效药副作用不大,但事物皆有两面性,长期服用也会引起食欲不振、精神压抑、失眠等后果。
秋亦说:“要吃的。”
爸妈拗不过他,看向哥哥,哥哥随意找了个借口避开两人,带秋亦走到他们看不见听不见的另一处,问秋亦:“还要继续吃药吗?”
秋亦抱着妈妈路上买的毛绒玩偶小熊,打了个哈欠:“嗯。”
“是因为我吗?”
秋亦睁圆眼睛:“哥哥,你好自恋。”
哥哥平静回视。
秋亦抿唇,抱着小熊往后退一步,看起来居然有点委屈:“不吃就是了……你要是被刀砍可别怪我!”
哥哥看他,秋亦撇过脸:“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点印象。”
装作不知道只是因为对哥哥没有任何感情、不想认下麻烦,也不想承接任何一方的情感。
“没关系,”哥哥理智而平静地说,“但你记得先学习一下毁尸灭迹的方法,我死后可能很难给你完美善后。”
“至于想要再次像浴室那样……”他没把自杀这个词说出来,“你也很难再做到。我给腕表加了监控与麻醉功能,以你目前的能力是拆除不掉的,所以不用担心。”
哥哥全都考虑到了!
秋亦脸憋得通红,彻底没话可说了。
哥哥压了压秋亦要掉下去的帽子:“该回去了。”
回去之前,秋亦小声和哥哥说:“骗你的,你不会受伤的。”
他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亮闪闪的殷切与坚定:“我保护你呀。”
哥哥看着这个手短脚短的小萝卜头,默默点点头。
行。
另一边的爸妈也在讨论。
先是感动,然后又有点困惑。
妈妈抹泪:“他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的?小秋还没和我们怎么亲近呢。”
不是说小孩都会亲近爸爸妈妈吗?
两人面面相觑,要个黏糊乖巧小宝贝的梦好像是完成了,但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
服药的事告一段落,第二天,爸爸醒来,准备去洗漱,忽然发现秋亦的房间里传来声音,敲敲门,秋亦居然很反常态的一早就起床。
这一个月的相处差不多也能让原家庭成员们摸清秋亦的性格特点,度过最开始的安静适应阶段后,摆脱过去阴影的秋亦几乎是活泼的,他很怕痛很娇气,被门轻轻压一下手都能哭成泪人,反正要人安慰才肯不哭,因为很少接触到外界,所以充满好奇心,既天真又幼稚,赞美和笑容都很直白,不喜欢的事也只是皱皱脸撇过头当不知道。
表现在习惯上,挑食严重、喜欢的东西全部都要搂在怀里、热情来也快去也快,当然还少不了赖床、被吵醒甚至会有严重起床气这种经典的坏毛病。
哥哥给他设了八点的闹钟,结果没两天就被秋亦巴巴缠着磨到了九点半,可见其赖床和撒娇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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