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猎猎生威,周围大树上的雪又如雪崩一般落下,层层地叠在地面上!
“剑来!——”木小六开口的时候嗓音凛凛,雄浑有力。
远处空中霎时间如劈开闪电,一道光影笔直地飞出,俶尔间落到木小六身边,他伸手一扬,那把剑就被紧紧攥在手心,稳得像立成了一座山!
可木小六却没有用剑,只是仰头奋力把那剑抛起,斗台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变化,脚底的八卦图开始发光,阴阳交汇处出现一点荧,木小六弓着背,双手撑在地上,匍匐,他不知道从哪拽出来一个塑料瓶,里面装着浑浊的酒。
“好酒啊。”木小七啧啧,站在一边,目光很深沉,“不愧是冬日酿,隔着这么远我都闻到酒香了。”
他话音刚落,木小六双手成拳,倒三角的鼻子一喷气,脚底坚如磐石般扎着马步。
斗台上出现残影,木小六身法很快,刀光剑影里那塑料瓶的酒愣是没有撒出来一滴,他抬手起势,脚尖所接触的八卦阵上忽然出现了一串流畅如链条的火星!
一时间火光炸开,如同有巨龙盘根在土地上,那把剑立刻被注入灵魂,剑身燃起熊熊烈火。
拳风带着那烈火在四周的十二生肖首相上缭绕,灼烧攀爬延伸,巨大的内里砰开鼠相,如棋盘开始斗转星移,八卦阵和斗台都陷入一片火海里,里面的人却仿佛感受不到体外的灼热一样,木小六忽然捏着塑料瓶仰头,咕噜咕噜地往自己喉咙里灌酒。
酒气冲天,火烧得更盛大,木小六横扫一腿,兔相随之倒地,那火舌一下缠绵上身后的蛇相。
“去去是去去,来时是来时。”木小六在火光里喊,“木小七,把你的眼泪收起来,不准哭!”
被点名的人浑身一颤,低头伸手抹去眼角的东西,背过身,什么话都不说。
木小六又开始咕噜咕噜地灌酒,范书遇似乎从噼里啪啦的火爆声里听到了嘎吱嘎吱,那是木小六身上的木头被火烧出黑焦后,开始松散的声音!
范书遇的表情一下变了,他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卡在喉咙里,愣是发不出声音。
“集中精力!”一道冷呵从旁传来,是莫老!
木小六继续挥拳,原本只是木头般的手指在此刻却点石成金,触到空气就能燃烧,每打出的一拳都带着一撮火红的热炎,连脚底都是一片火链。
这拳法能让四处的雪都消融,空气里湿漉漉一片,可没有东西能浇灭这火,木小六带起的火仿佛有生生不息的生命力,空中那把剑被火带起腾跃又猝然降落,带着势如破竹的冲击力,能把斗台都横空劈开!
火中黑影如在幕布里作画,他上勾轻挑,又下遁左挡,每一个动作范书遇都看在眼里。
书上当然有对于拳法的文字记载,可是当亲眼见到动作的时候,范书遇还是觉得震撼。
相当震撼。
当惊鸣在长空里乍然消失时,余音绕梁,可是,斗台上已经没了人影!
大火开始衰退,斗台恢复了刚才的模样,只剩下一地的沟壑和伤痕,证明方才那一切的存在。
“木小六呢?”范书遇心都凉了半截。
莫岚坐着轮椅,慢慢地来到范书遇身边。
“他死了。”木小七说,“气数已尽。”
“所以他说了,没有如果。这个拳法,以我们现在的身体状态,只能展示一次,如果你记不住,那他就枉死了。”木小七笑。
范书遇脑中紧绷的弦又一次断裂,他愣怔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直到视线在空中和窦章交汇。
他发现,窦章手上赫然多出来一把剑,就是刚才木小七用的那把,这会儿没了火光围绕在四周,他们才能看清剑的模样,这剑的剑身是黑色的,不如连如清的那把漂亮闪耀。
看上去只是一块废铁。
可是这块废铁刚才在木小六手里,像神器。
范书遇知道,这把剑落在窦章手里意味着什么。
是传承。
*
“该教的,都教给你们了,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情。”莫岚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窦章,你留下,书遇,你跟小七去村庄,找王顺。”
“是,师父。”木小七最后看了一眼斗台上的灰烬,朝范书遇招手,“走吧书遇哥。”
范书遇难以接受。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跟上木小七离开斗台一段距离后,才问:
“真的不在了吗?”
“真的。”木小七背对范书遇,“我们是木头人,本来就是没什么寿命,展示拳法是很消耗精神力的。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叫木小六和木小七吗?”
“一二三四五,都已经死了。”木小七快步走着,“在这山上也有很多生命在流逝,和时间一起流逝,所以我们在和时间赛跑,我们把自己会的东西不断地精进,我们锻造合适的武器来承载这样的能量,把赛博朋克和中式武林融合在一起,我们会的功夫一定不能断在自己这一脉。”
“好在你们终于来了。”
范书遇皱眉:“.....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们?”
既然这么危险,既然濒临失传,既然有这么多无可奈何和庞大的责任,为什么还要继续蹉跎?!
如果他和窦章一直没来松塔山呢?
“时间没到。”木小七只说,“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范书遇有点生气了,他眉头紧锁:“你们到底在瞒着什么。”
“你会知道的。”木小七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但是只能靠你自己。”
*
斗台。
窦章被留了下来。
他紧紧握着剑,随后手一压,那把剑就被他狠狠地插在地上,剑身嵌入泥土里。
“差不多可以了。”窦章冷着脸,“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你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去,然后就莫名其妙地继承这么危险的术法?”
“我父亲和你是什么关系,是怎么认识的,这么多年他到底在干什么,他又是被谁杀掉的。全部告诉我!”窦章几近嘶吼。
莫岚只是冷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这个毛头小子在发火。
不论是愤怒还是伤心,都是一种极其浩瀚的情绪,只有达到某个阈值的时候才会爆发,这是人类情感的蓬勃。
会生气,说明心里还是有善,有义。
莫岚忽然叹气。
“窦章,冷静一点。”他看着窦章欺负的胸膛和黑的发青的脸色,以及窦章眼睛里藏不住的怒火,“如果只是一个木小六的死就足够让你自乱阵脚,那以后怎么办?”
“什么狗屁。”窦章冷冷,“死亡还不能让人愤怒,那活着有什么意义?”
莫岚点头:“果然。这话你父亲以前也和我说过。”
“你别总拿窦良辉来当挡箭牌,我说了,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窦章这暴脾气一点就燃,前几次还能忍一忍,今天就像个炮仗,对莫岚也完全没了什么客套和尊敬。
“你父亲和我是在边界线认识的。”莫岚看到窦章的模样,无奈道。
“当年,我只是负责肃清边界线丧失和变异体的一个小士兵,当年镇卫联盟也还没成立,庸城也没成立。庸城如今的几大区域是曾经互不干扰的几个人类防卫城,里面什么人都有,黄种人,白种人,黑人,大家语言不通,都对突如其来的末世危机束手无措,那时候只想着苟且偷生就好,所以防卫城内的人互帮互助,共享自己手里的粮食和水。”
“直到有一天,有人发现在各大城区周围出现了赛博精神病和丧尸,他们无条件杀人,靠吃生人的血肉存活,没有自主意识。这个危险立刻打乱了众人散漫的心,有的人决定闭门不出,大量屯粮,有的人决定义愤填膺地帮大家铲除异己,成为英雄。”
“可惜,当时还没有一套完整的流程来对付这些东西,直到几大城区的首领决定合作,并且建立联邦。也就是现在的庸城。你能看到庸城庞大的疆土地界,其实是已经肃清了某些区域的丧尸,才能合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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