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刚才你被一个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人袭击了?”
尽管难以置信,但是蓝时雨并没有横加质疑。他仔细检查了白典的脖颈和四肢,提出几个问题。
“那个幻影最后怎么样了?”
“不知道,当时我看见了一些幻象。再回神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什么幻象?”
“海洋,水母,还有一个自杀的男人……”
白典将刚才看见的东西简单复述了一遍。其实他和蓝时雨算不上熟悉,可就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将知道的事全部告诉对方。
作为交换,蓝时雨也给出了自己所掌握的情况——除了白典被火棘殴打时溅出的水渍和拖痕,水疗室里没有发现其他打斗痕迹。无论室内还是走廊监控,都没拍摄到可疑人物,只有白典躺在水浴池中。
“你的意思是我看见了幻觉?”白典沉吟。
“这是目前最可能的解释。”
蓝时雨帮他吹干那头极光一般的蓝紫长发。
“但是这些幻觉导致了你和火棘的矛盾,应该想想是不是有人故意制造了它。”
“有人希望我失控,好挑起我和其他人之间的冲突?因为我是卫长庚带来的,他想假我之手给卫长庚添麻烦?”
“你的思维很快,我都没想到那一步。”
蓝时雨笑笑:“我现在要带你去见一些人,他们也会问你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看着回答就好。”
“卫长庚也在?”
“看见刚才那个头发半黑半白的人了吧,他找卫长庚有点事。不过等他们忙完了,我可以带你过去。”
十分钟后,基地A-2区三楼会议室内,帘幕低垂、灯火通明。蓝时雨推着白典的轮椅抵达时,参与会议的三四十号人已经围着椭圆桌坐了二圈。
主席位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位是白典刚才见过的黑白头发风衣男,另一位则非常特殊——居然是个真人大小的全息投影。
白典无疑是全场共同的焦点,他能够感觉到各式各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杜医生和绿医生比较友好,坐在对面的那群人似乎有些敌意,而左边的那堆人则完全是看热闹的眼神……
当然还有火棘——他被拘束在椭圆桌最远端的席位上。白典一进屋,他就扭过头去看向窗户,脸上写满了愤怒。
蓝时雨将白典安顿在绿医生身旁,年轻的医生露出了关切的眼神。
“对不起。”
白典小声向他道歉:“关于老顾儿子的事,没有及时告诉你。”
“不用道歉,我能理解的。”
瘦小的医生摇摇头:“你孤身一人在那么陌生的环境里,自我保护才是正确的选择。如果换成是我,也和你一样。”
正说到这里,首席上全息投影出的中年男子清了清嗓子,抬手示意全体安静。
“会议开始前,首先欢迎一区轮值主席塔的首席向导陶月江莅临东极岛指导工作。”
会议室里随即响起机械化的掌声。
轮值主席、首席向导,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白典跟随其他人一起朝那位头发半黑半白的男人看去。
他本以为接下来会有一段“领导讲话”,但是陶首席似乎不喜欢按常理出牌。
“诸位之所以被送来这座岛上,不是因为犯过错误,而是因为还有改邪归正的可能。东极岛是你们的十字路口,如何选择,好自为之。”
说完这两句,陶首席朝着全息投影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白典将费解的目光投向蓝时雨,蓝时雨心领神会,手指在桌面上做了个推送的动作,一份电子页面就滑到了白典面前。
「东极岛基地,千峰联盟道德委员会所属的四大改造点之一,负责收容犯下各种错误的哨兵和向导、并加以管束矫正。目前岛上共有44人,其中改造者43人,7个是斗殴致人重伤,27个是致轻伤,6人犯下了其他伤害,剩下的则是欺诈盗窃等其他不法行为。顺便说一句,我是因为诈骗。」
都打成重伤了还不赶紧抓了送监狱?这个世界的刑罚看起来真宽松。
白典默默咋舌,接着心念一起,学着蓝时雨的模样也发了一份电子纸条过去。
「卫长庚?」
蓝时雨很快发回了答复。
「这个你自己去问他,嘻嘻。」
白典盯着那个灵性的“嘻嘻”愣了几秒钟,接着听见首席那位虚拟投影出的中年男人又开口了。
“水疗室的定损情况怎么样?”
杜医生回答:“水浴舱的边缘有轻度破损,但在可维修范畴之内,问题不大。”
蓝时雨又向白典传来一张电子纸条,告诉他首席上的全息投影是东极岛哨塔的代理塔主。这个职位是由七座甲级哨塔轮流派人担任的。上一任塔主前几个月被紧急召回,下一任人选还没决定,目前暂时由眼前这位姓姜的高级哨兵远距离代管。
杜医生的汇报结束后,代塔主开始让白典回忆水疗室里的具体情况。
有了蓝时雨的提醒,白典决定在摸清岛上的人际关系之前按兵不动。于是他隐瞒了自己能看见幻像的事实,只说受到药浴液的副作用困扰,进入了精神混乱的状态。而恰好赶到的火棘被卷进了他混乱的精神世界,阴差阳错地看见了他与张叏搏斗、并杀死张叏的过程。
说话的同时,他也在默默观察着与会众人,很遗憾并没有观察到任何反常迹象。
对于白典,代塔主无心做过多盘问。下一位接受询问的人是绿医生,他起身时不小心推倒了座椅,发出刺耳的噪音。
坐在桌对面的那几个人动作夸张地皱起了眉头。
针对绿医生的询问,集中在他为什么没能实时掌握水疗舱里的情况。如果他能早点发现白典出了问题,及时加以干预,水疗室里的设备也许不会有损失。
对此,绿医生选择不作任何辩解:“是我的工作没做到位,我愿接受惩罚。”
“这事不能怪医生。”
白典却插话进来:“他这几天尽职尽责,是我让他休息的,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此话一出,他对面的几个男人又嗤笑起来。
“多稀奇啊,这年头还有医生倒过来听病人话的?兔医生就是兔医生,惹人怜爱哈。”
“之前兔医生还守着门不让我们进去呢,这不还是出事了?那可怪不到我们头上喽。”
原来那几个人是老徐的跟班,怪不得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白典正想着要不要反驳他们几句,这时蓝时雨又传来了一张字条。
「绿医生是传统生殖方法下诞生的自然人,家族本姓兔,但是他本人很抗拒这个姓氏。你不用理睬那几个小人。」
“都闭嘴!”
代塔主抬高了音调,他不耐烦地看向最后一位当事人:“火棘,你有什么话要说?”
远离众人的红发青年冷得像坨冰块:“私人恩怨,我不后悔,随你们怎么处置。”
会议室里再度安静下来,看热闹的、不爽的、观望的人们又回归到最初状态。
代塔主扫视众人:“来,前因后果你们都听说了,有什么想法,怎么看?”
刚才嘲笑绿医生的那几个家伙率先表明态度:“我们挺火棘!卫长庚真不是东西,老顾以前待他总算不错了吧?可他居然放任老顾的崽子被这小子给杀了,还把这小子给提溜回来——这不明摆着忘恩负义吗?火棘那是年轻气盛,情有可原,还请代塔主明察秋毫,网开一面!”
好个明察秋毫网开一面,看不出这几个混混拍起马屁来还是一套一套的。
白典正觉得可笑,蓝时雨的字条又传了过来。
「他们和老徐是一伙的。老徐因为之前的事被处罚了,他们要寻卫长庚的晦气,用你离间他和火棘,你别在意。」
白典刚看完,又有人开始发表意见。那人坐在他们右边,眯缝着又细又长的丹凤眼,天生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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