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的异能是真恐怖啊,即使被「子鼠」拿走了心脏,居然还是那么恐怖。应该是程风雨——我是说本体,终于睡醒了吧。”「午马」叹息着摇头,扬起脸,黑暗中仍能窥见他的面上两道血痕。
林逾的后背一阵冷汗:“拿走了心脏?程风雨?”
“你不是已经和他的指挥联盟了吗?怎么还不知道他的经历?”
林逾全然说不出话,只是下意识摸上光脑。
他从未想过逼迫杨全恩说出在北部考区的见闻,因为太有自信,总觉得杨全恩早晚会说,不必急于一时。
可是没想到,杨全恩的情报居然重要到这种程度。重要到就在眼下,很可能几次呼吸里,克洛维斯就会因为他的失策而送命。
「午马」隐约感觉到林逾的心情,耸耸眉宇:“你该不会在自责吧?以你的起点,能摸索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
林逾还想追问,恰好听见楼梯口传来杨全恩的话音:“林逾,你在楼上吗?高持在组织大家集体弃权12:00的会议,你要不要……”
林逾猛地转过头,顾不得「午马」手里还可能留有的其他情报,一溜烟奔下楼梯。
“杨全恩!”林逾高声呼着,一把攥住了杨全恩的衣服。
杨全恩眼看着他朝自己跑来,眼白里堆满鲜红的血丝,正想问他出了什么事,却听林逾先一步开口:“秦莫川的异能是什么?”
杨全恩神色微变,眼神不自觉躲闪起来。
但林逾已经没有耐心再和他培养感情:“秦莫川正在追杀克洛维斯!而你甚至没有告诉我,克洛维斯那边——”
“说了又有什么用!”杨全恩扬声喝止,双手并用捂住了林逾的嘴。他的表情也很难看,顾及着四下其他考生的目光,杨全恩甚至不敢把话挑明。
忍了忍心虚带来的情绪,杨全恩压低声线劝告:“我知道我该早点告诉你,可是韦斯利的队友和克洛维斯一块儿呢,你不用那么紧张。而且莫川下手也有轻重,他没有真的杀死别人……”
“轻重?什么轻重?”林逾反问,“对谁有轻重?对韦斯利吗?对随行监考吗?就因为他对他们有轻重,你就打算眼睁睁看着克洛维斯送死吗?!”
杨全恩不知道毕琅的预言。
他甚至不知道秦莫川的目标就是克洛维斯。
他以为克洛维斯就和其他人一样,即使倒霉地撞上了秦莫川,也不会真的有什么性命之忧。
林逾头一次痛恨起所谓的“信息差”。
或许结盟真的就应该从一开始就坦诚相见,如果他不这样自作聪明地和杨全恩互相保留,事态原本不至于恶化到这种程度。
都怪他不习惯坦诚。
都怪他学不会追问。
都怪他自命清高,总以为万事都在掌握。被毕琅算计三次还不够,沾沾自喜继续着从前的行事逻辑。
杨全恩被他突兀的情绪吓得不敢出声。他的确无法理解林逾为什么惊慌到这种程度。
他的“蛇”在遇到秦莫川后就离开了克洛维斯,现在视野里根本不剩克洛维斯的状态。
他只知道秦莫川和随行监考互殴之后得以惨胜,遍体鳞伤地继续跑向克洛维斯的方向,而克洛维斯被韦斯利的队友带走,齐耳红发、多半是韦斯利本人的考生召来雷霆万钧,正和秦莫川分庭抗礼。
片刻,杨全恩比林逾先一步冷静下来:“那么你先告诉我,控制莫川的人到底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林逾整理着自己的情绪,沉声回答:“是「申猴」。具体的目的我也不知道,但他说那是为了我好。”
“那你为什么知道克洛维斯会死?”
“我不知道,是一种预感。有人说,会有一名黑发少年死去,而且克洛维斯恰好是黑发。”
杨全恩的脸色总算得以松弛,半是好笑半是不悦:“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少黑头发男性。”
一边说着,他指了指楼上的「午马」,面前的林逾,以及自己:“喏,这就有三个了。”
杨全恩不知道毕琅的可怖之处。
他大概没办法正视“预言”的威胁,林逾也没时间和他解释,说自己曾被毕琅杀死一次。
但杨全恩的发言并非毫无意义,参加考试的黑发男性的确很多,从年纪来看,算得上少年的也是一抓一大把。
只是一想到可能危及克洛维斯,林逾就总会在第一时间失态,实在没办法冷静下来反省自己是否误入思维死角。
眼见林逾确实安静下来,杨全恩抿了抿嘴唇,等到周围不见其他人影,才浅浅叹息一声。
他举目看了看蹲在二楼楼梯口俯视的「午马」,后者对他挥挥手,睁开灰白色的瞳眸。
杨全恩就彻底明白了。
“是眼睛。”杨全恩道,“之前你问我‘iris’的意思,我就紧张了一下,以为你是在查莫川的异能。那么,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谈谈吧。”
“——他的异能名称是‘剥夺’。”
“但是他的‘剥夺’明显很鸡肋,看似是权能很高的异能,事实上只是暂时屏蔽人的视力。而且屏蔽后,对方的眼睛会变成灰白色,所以我们都笑称他的‘剥夺’是仅限‘虹膜’。”
“iris”的意思正是“虹膜”。
虹膜在人体的作用不可小觑,一方面,虹膜可以调节瞳孔大小,控制进入光线的多少,而色素层可以保护眼球和眼内组织;另一方面,它也负责维持眼压,虹膜被“剥夺”的话,的确等同于使人失去视力。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一瞬间站不稳身形。
不仅仅是“iris”和毕琅之前队名的巧合,还因为“剥夺”这个名称……
这不是和狄籁小镇那个诡异的羊人重合了吗!
杨全恩急忙扶住他,正想解释秦莫川除了这样暂时性的鸡肋异能并没有太大威胁,却听楼上又传来「午马」轻轻的嘲笑。
两人仰头看去,「午马」的瞳色依然是一片灰白。
“草莓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只喜欢女性吗?”
林逾不解地拧起眉头。
其实他没有什么耐心来探究「午马」的个人偏好,可是这次也许是因为「午马」受伤至此,他居然不忍心打断「午马」的叙述。
「午马」道:“女性才具有生育的权利。虽然作为克隆体,这么说实在太不尊重为我付出心血的科研人员……但,我还是觉得只有女性的子宫才有资格孕育生命,你认为呢?”
林逾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我没有拦住CXIX-XXVII,因为他的背后有STA不方便忤逆的上位者;我也没有拦住陆枚,因为他是从「子鼠」的子宫里出生的孩子。
“我认为个体生命之所以神圣,都在于它们是经过母体的首肯,才得以降临世间。
“它们与生俱来,拥有着母体的‘期盼’。”
「午马」脸上的笑意难得没有攻击性,在林逾的记忆里,这也是他少见的正经。
“我打下唇钉,是为了确认当时那具承载着科研者期待的‘原生身体’。我希望它独特,也希望我独特,显得我终归还有最后的去处似的。
“可惜,很不幸,打下唇钉后我的分/身也获得了一样的外貌。我自以为的‘独特性’又被抹杀,没有母体、也没有真正的‘个体’,这让我一直不理解自己存在于世的意义。”
“直到草莓小姐你为我指明‘身份’。”
“我将认可100%的草莓小姐,所以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要记住,我不会害你。”
「午马」缓慢地抬起单手,点点自己的耳朵:“去到北部考区,要继续戴上「戌狗」——夏越泽给你的通讯器,那东西能让某些人安心。下次交给主考方审查时要更谨慎,别再让STA的人发现。”
林逾愣了愣:“你是说红石……”
夏越泽的确叮嘱过他,不能被人发现通讯器里的红石已经被发现——也就是被兰瑞借走通讯器,而后误打误撞炸伤了周闵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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