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刘司铭想了一下,他父亲去世得早,如今只剩下母亲这一个亲人。
让母亲见一见熠冬,他家那边算是有交代了,再来,应该就是熠冬的家人。以前两个人总是黏一块儿恋爱,从未谈及结婚,他不了解熠冬的家人,不知道自己是否达标。
周末,刘司铭去了一趟银行,将这些年以来的积蓄都清点了一遍,一共三十多万,如果申请到基地的房子,这些钱也足够他们新婚了。他取了一些钱出来,买了一对戒指,他早就趁熠冬熟睡时,量过熠冬的指圈,戴着肯定合适。
“怎么来得这样晚啊……”两个人原本约着一起看电影,刘司铭来迟了,阮熠冬忍不住责怪道。
刘司铭将戒指放在夹克内衬口袋,面容舒缓,“今天不看电影了,去别的地方。”
阮熠冬‘噢’了一声,闷闷不乐地跟着刘司铭上了大巴。
大巴摇晃,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阮熠冬就靠在刘司铭肩上睡着了,等他再睁开眼已经是午后,光线温暖却不刺眼,他撑了个懒腰,连忙下车,来到一片辽阔的马场。
阮家以前也有马场,专门供那些权贵人士休闲娱乐,还非要开在最毗邻城市的后山,地方免不了有些局促。不像这里,浑然天成的马场,泛黄的天空与草场几乎要融为一体,微风吹得碎草飘浮,洁白的伞布撑在不远处,与天地形成鲜明的对比。
偶有骑手纵身一跃,骑着马儿在赛道上飞驰,仿佛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要试试吗?”刘司铭牵着一匹马过来。
阮熠冬摇头,“我不会。”
“没事,你坐我前面。”刘司铭换了防护服,率先上了马,居高临下地朝阮熠冬伸出手,“上来。”
阮熠冬迟疑着,最终还是伸出了手,刘司铭稍微用了力气,就将他拽了上来,让他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前面。这匹马通身是黑色,毛发乌黑柔亮,直颈,额面宽广,眼睛大而有神,肌肉非常发达。
随着刘司铭抖动缰绳,阮熠冬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颠簸,两个人挨得很近,他能感受到刘司铭坚实的大腿,‘咵’、‘咵’,脚蹬轻声响着,力量逐渐不受控制似的,开始飞跃着失控,直到黑马纵身一跃,潇洒地跨越过障碍,刘司铭再回拽缰绳,马儿灵巧地刹住脚步,前肢上扬,再落地,稳稳地停住。
英姿飒爽,豁出天地一般的气势。
很快,黑马转弯,顺着赛道一直往前奔跑,刘司铭的声音响在阮熠冬耳畔:“以前不开心的时候,我经常过来骑马,教官说我手抖,连续射击时,子弹会偏斜。”
风很大,灌到阮熠冬耳内,让他不得不抬高音量,“然后呢——”
“后来我发现了一种方法,能帮我控制手抖。”刘司铭将缰绳交给阮熠冬,阮熠冬害怕,尖叫着要推开,刘司铭温柔笑着,让他别害怕,“速度已经上来了,没事!”
他的声音很好听。让人想到大雪时分,从松树上抖落下来的碎雪,又或者是无人区的一缕炊烟,总是给人无限的安心。死心塌地奔赴末日。
“看到那个靶面了吗?”刘司铭指着斜前方,那里好像有个圆点。
阮熠冬眯了眯眼,“是个稻草靶面。”
“是的,”刘司铭回握住阮熠冬的手,示意他稍微抬起左手,马头开始轻微地调整方向,向那个遥远地靶面奔去,“握紧了——”
“好的!”阮熠冬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风吹得他脸很干,但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自由呼吸,他简直不能再爱这种感觉了。
随着马儿继续往前,阮熠冬逐渐试着控制马头,直到那个稻草靶面离他们越来越近,足有一米多高,孤傲地力挺在草场边际处,阮熠冬才看清中间有个红心。
接着,枪声摩挲衣衫,刘司铭抬起手臂,用臂弯拢住阮熠冬,在悬崖勒马那一刻,迅速地按下扳机,‘嘣——’枪声轰然回荡在四周,很快就融在风中,彻底销声匿迹。
马儿逐渐放缓脚步,阮熠冬忙不迭下马,跑去看那个稻草靶面,居然比他还要高,他眺望着,扬起声音,对着身后的刘司铭喊:“没有偏靶!打中圆心了……”
微风吹来,掀起草地上的碎屑,让阮熠冬有些睁不开眼,等他再回过神来时,刘司铭已经下了马,身姿高大,牵着马朝他走过来。天地之间仿佛再无旁人,只剩刘司铭像踏着无限希冀而来。
从来没有人能阮熠冬觉得这样自由,他对刘司铭的感情从温暖而不自知,逐渐燃成一把烈火,爱他所爱,思他所思,爱他伟岸的身躯,更爱他的理想,干净的,凛冽的,像那面迎风飘扬的旗帜,洗涤着他的杂念,搅碎他从阮家长大以来的桎梏,彻底松绑。
这应该是阮熠冬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
刘司铭曾说一个狙击手的示爱,多半是一颗子弹,阮熠冬取下了靶面的子弹,却没能亲手阻止枪口转向,对准刘司铭的肩膀。
阮熠冬在刘司铭的陪伴下,顺利度过了22岁生日,也迎来了大四毕业。
就在刘司铭想带阮熠冬回老家见母亲时,阮熠冬整个人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再也联系不到了。等他再收到有关熠冬的消息,已经是三个月过后,是一封喜帖,上面写着阮熠冬和陆泽州的名字。
第69章 我不爱你了
原来他姓阮,不姓陶。
但至少‘熠冬’两个字是真的,刘司铭觉得熠冬没有骗他。
被断崖式分手那段时间,刘司铭每天给阮熠冬打电话,得到的消息无一例外都是‘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第二批住房信息登记终于来了,在无法提供结婚证明的情况下,刘司铭错过了两居室的申请。行政部的同事好心提醒道:“没关系,职级高的Alpha,年终还有机会申请干部房。”
干部房也是两居室,比普通两居室稍微大一点,有一个开阔的阳台。
刘司铭有想过他们婚后的生活,等熠冬大学毕业,就让他搬过来,在当地找一份工作,这样两个人就能长相厮守。但他低估了‘阮熠冬’这三个字的含义,现实将刘司铭的愿望粉碎得稀烂。
来跟刘司铭谈话的是阮家管家,五十多岁,看着阮熠冬长大的,“刘先生,抱歉用这种方式打扰您,如果不是冬冬这样乱来,”管家面带歉意,“他跟姑爷泽州本来就有婚约……”
接下来的话,刘司铭听清楚了。
管家的意思很明确,熠冬是为了逃避结婚,才离家出走的,为了忘记未婚夫才跟刘司铭上/床。刘司铭仔细想了想,他们好像确实认识没多久就上/床了。熠冬从来不主动说自己的事,除非刘司铭问,就连他跟刘司铭说的姓氏,是他母亲的姓氏而已,并非他真姓。
“他不是普通Omega,名下资产数十亿,像他这样的Omega注定要联姻,不可能跟普通人结婚,希望您能理解,”接着,管家递来一张黑卡,“如果您愿意,这些是给您的补偿。”
不是普通Omega。刘司铭认识阮熠冬的时候,阮熠冬就是个普通人,背着画板在山间到处跑,误入基地设下的陷阱,在捕猎网里待了一整晚,脸上脏兮兮的,也不爱说话。由于身上几乎不带信息素,一度让周围人误以为他是beta。
这样割裂的差别,恕刘司铭不能接受,他站起身,语气冷到极致:“要分手可以,让他当着我的面说清楚就行。”
接下来,管家还想说些劝阻的话,都被刘司铭婉拒了:“如果见不到他本人,我会一直等下去,”他肩线结实,眸光坚毅而深邃,身上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我想,他也是一样,请回吧。”
刘司铭拉开接待室的门,逐客之意再明显不过。这也意味着,首次谈话失败了。
管家将黑卡原封不动地带回来了,面对阮拊膺的责问,管家如实回答:“是基地的狙击手,年初才升的中尉,青年才俊,前程大好。”
阮拊膺哼笑道:“可惜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抿了一口茶,语气悠闲:“泽州呢?还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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