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雪一顿,不清楚继续道:“有些体质特殊的人,遇上另外一种特殊的人,会彼此放大那部分特殊。”
难怪他犹豫,欧雪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其实是自己影响放大了不清楚的特殊之处!
“这不是我的那个‘不好的想法’。”不清楚突然打断欧雪的思绪,表情愈发严肃起来。“我真正的猜测是,我们两个的这种相反特质和彼此放大是后来的、人为的,正变得越来越明显。泥泥说你越来越香了,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他越说越快:“你也在变得吸引鬼神之物,我们的特质又会彼此放大!防弹玻璃的稳固是你天生的,但可以轻易地被拆卸,不是。”
他两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膝盖上,“这种所谓的拆卸,意味着你能轻易魂魄出体但不对自身产生伤害,像积木一样,搭在一起保持稳定,但好拼也好拆。出体,再回来,都不会身体有损害。这很难得一见,如果你天生如此,大伯父应该早就发现了。”
欧雪摸了摸下巴,“那就是说,我本来是搭建好的一整个,现在被变成了可拆卸的……”
“一个来自外部,一个来自自身,相反且能彼此放大。”不清楚叹气,“好吧,确实听上去很契合。”
他抬头看向欧雪,“那么,你觉得,为什么你会特质改变呢?”
欧雪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关键之处,他一开口,背后便隐隐冒出了寒意:“张志安当初下的咒,真正的内容就是这个……”
“没错。”不清楚点头。“咒言早就生效了。这个咒言让他在不逢七之日遇上了喜丧仙,也同样让我们在那天撞上了喜丧仙。”
两人眼瞪眼须臾,欧雪大为不解:“为什么啊!”
不清楚安静了几秒钟,摇头道:“我暂时也不清楚。”
欧雪干笑起来,硬生生地开玩笑道:“什么玩意儿,搞了半天张志安给咱俩做媒呢……”
好吧,某方面来讲确实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事件将两人联系在了一起。不清楚嘴上没说,心里也没有因为欧雪的玩笑话放松几分。萦绕在脑海里的是种淡淡的不安,像某些细节已然脱轨、失控,自己却毫无察觉。他低头摆弄了几下手指,蓦地自言自语道:“没关系的。”
“没关系,我会抓住的。”
突如其来的自言自语,欧雪当然听见了,也没打断。他刚要张嘴,不清楚看了过来,慢慢说:“我梦到了这个。”
他摊开手心,那道浅色的疤痕横亘于此。没等欧雪开口,不清楚断断续续地讲起了那天。奇怪,他明明看不见,那天的种种细节却丰富而清晰。他是看不见的,但对不知道的动作和小表情了如指掌,反而真的走向厨房,将手伸向刀架时,一切都空白了。
“图图一直抱着我胳膊嗷嗷哭。”不清楚面色平静,但眼睛垂了下去。“那个治疗室有一股消毒水冷冷的味道,我坐在椅子上等。等了好久,不知道回来了,她说如果你不知道疼,那就不缝针了,让它自己慢慢长好了。”
“所以真的没有缝针就回去了?”欧雪看着那道刀痕,心里跟着一阵肉疼。万幸划得实在整齐,也不算很深,能自己长好。只是,不缝针,想必在恢复的过程中难免再次扯开伤口,疼痛反复。
“其实很疼,确实很疼。可我当时不知道犯什么轴,我说我不觉得疼。”大概是如今回忆起来有些好笑,不清楚边说边笑了。他抬眼看向对面,发现欧雪非但没跟着乐,反而眼底沉沉。不过他什么也未表达,只是说:“然后呢?”
不清楚却停了停,思考片刻,他说:“划上的那一瞬间,我又能想象出来那些画面了。空白的部分,又有形了。”
他摸了下自己耳垂,“然后,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不知道拿了根针,针上面连着棉线,硬生生地给我戳了个耳洞出来——”不清楚表情变得有些痛苦,“她还打算再给我戳另外一边,我说超级超级疼——”
欧雪干巴巴道:“你姐姐也真是个奇人……”
“第二天不知道找到了方法,我又看得见了。”不清楚出了口气,“就这样。”
两人望着彼此,再次沉默。欧雪看向那枚白生生耳垂上的孔洞,他亲手给不清楚戴过耳钉、想必不知道下手真是快准狠,那个耳洞才能打得那么直。一般人可能真下不去那个手,毕竟不清楚本人毫无意愿。因为是不知道和不清楚,莫名其妙的……很符合行事作风。
欧雪脱口而出道:“你戴过什么耳饰吗?”紧接着,他又自己答说,“没有吧……”
形状规整、孔洞很细,一看就没有被耳饰坠过。
如他所料,不清楚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都没长上……”欧雪轻声道。
他仰头看向天花板,心底有些空落落的,情绪复杂到极点,最后一股脑化为了忧伤。欧雪真的很不喜欢不清楚伤害自己,可他不想说教,也不想埋怨——这些不清楚都知道。
好半天,欧雪惊觉鼻子上除了层薄汗,外间客厅没开空调,难以察觉的燥热正渐渐浮现。
欧雪收回视线,他看着不清楚,眼梢忽然勾勒出了一丝淡淡、无奈的笑意:“再给你一次机会,还是会划。”
不清楚用鼻子轻轻应了声,“嗯。”
欧雪毫不意外,从沙发上往前挪了挪,一口气道:“不清楚,我明白了。让你无所适从的不是失明,是整个世界的无常亦幻。你还有那么多没能体验过的种种,却先一步意识到了一切转瞬即逝——”
不清楚怔住,脑海中突兀地浮现出那个声音:
可是你还没渡河呢。
“疼是最清晰的感受,所以你就用这个来覆盖虚无。疼痛太清晰了,你一疼,世界就又回来了。”欧雪说着倾身过去,两手捧住了不清楚的脑袋。骤然凑近,欧雪眉眼深邃,看什么都深情。此刻他的五官就印在不清楚眼底,不需要伸手描摹,就这么印在脑海里。
“可是还有更清楚的东西啊。”欧雪把额头贴上不清楚,夏夜燥热难耐,两人的额头都有些发烫。皮肤相触的眨眼确实滚烫,一热便绵延向全身。
可是还有更热烈、更清晰的,可是还有不变的。
“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永远爱你,那一瞬间就延伸向了永远。”
第106章 痕
或许说总是太轻了,要做;欧雪捧着不清楚的脸跟他贴了贴额头,皮肤相连、他要说的就顺着心口一直流到对方身体中去。他身体力行地实践,却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被不清楚顶了顶额头,两人便吻在一处。
不清楚的掌心搭着欧雪的手指,指腹的薄茧几乎刮进掌心那道浅疤中去。被针尖刺破的手指牵扯到心脏,传来胸口跟着蜷缩的痛痒。想来他命里本该是有那一半的,不清楚几乎感觉从来都茫然而空落落的部分终于被压实了、填满了——就像那枚耳孔穿过,本该坠着什么。他很用力地吻欧雪,当然是该在此刻专心的,但欧雪还是有点走神,因为糟糕生疏的吻技,两人的牙齿不时磕碰在一起。
早知道就趁着没人的时候找个棒棒糖、或者樱桃核之类的练习一下了。欧雪像急于表现自己的孩子,把不清楚亲得忍不住后退,那到底是个玻璃茶几,不清楚怕坐塌了,下意识地手缠上欧雪脖颈稳住自己。欧雪只觉这是肯定,顿时更加来劲,手顺着衣服下摆伸进去,反正只要是不清楚,好像摸哪儿都可以——
两人哐当一声倒在茶几上,不清楚吓了一跳,不由扬声道:“压塌了!”
“塌不了。”欧雪半支起上身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说着便低头又要吻他。不清楚硬是捏住他下巴道:“万一呢。”
“这可不像你。”欧雪边说边把不清楚一提,搂着他腰把人扔到了沙发上。
这回不清楚没意见了,只是吻着吻着呼吸转急,欧雪已经偏头去咬他耳垂,往下一路吻到脖颈。压在身上这么沉,好大一只。不清楚一面揉着他脑后略卷的头发,一面纵容他不老实的手。吻落在手肘内侧的那颗痣,不清楚眯缝着眼睛、窝在沙发上任由摆弄,扣子全被解开也毫无怨言。直到欧雪无意舔了舔嘴唇,膝卡进他腿间,手往他下身摸去,不清楚才冷不防睁眼道:“戴套。”
上一篇:我凭画符征服帝国[直播]
下一篇:血色罗生门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