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有众来回看看,最终下定决心似的,对两人撂下句“先生们请便”,自己追着跑出去了。
请便归请便,两人根本没有离开此处的意思。这档子欧雪也明白过来了,小声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宫元亨和宫利贞一直等在山上,把李健接走了?”
“李健肯定和宫家人在一起。”不清楚点头肯定道,“凭我们自己,恐怕很难找出宫楼把人藏在什么地方。但如果有官方力量介入,警察的能力,反而有可能找到人。”
“我明白了,宫家要的不是李健,李健是装那个虎婆婆的容器。”欧雪恍然大悟道。
不清楚“嗯”了声,有些焦躁地把指甲按进掌心的肉里。见状,欧雪把他手拽过来,硬给手指捋开了自己攥住,这才说:“别慌。”
“不,不……”不清楚不停地摇头,“我们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不对,我们可能中计了……”
他从屋里把宫有众带来的小板凳拉出来,挨着墙根放,硬是把欧雪按坐下,自己则蹲在他面前,面色凝重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虎婆婆,就是龙碧仙姬。”
或许是两人过去经验、与志怪故事结合所带来的印象。两人始终在潜意识里觉得,龙碧仙姬应该是个像幽灵或者鬼魂似的、看不见摸不着的飘渺存在,却忽略了龙碧仙姬明明就是个精怪!
像山魈、巨蛇,大虫,精怪总是会有一个本体的,并且这个本体其实无比脆弱,在真的修炼大成之前,它的本体必须被小心翼翼地隐藏保护起来。因为一旦本体受到重创,这个精怪再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也会变得不堪一击。
也就是说,刚才在尾房里,不清楚险些就杀死了龙碧仙姬!无论出于精怪的本能,还是这东西比两人想象中要更聪明,它完全没有和不清楚缠斗,当即就断尾逃生了!
“等一下等一下!”欧雪连连摆手,“先停一下,那我们中计了,难道说?”
“有一点很关键,石庙洞府中的那句藤蔓骨架,身份到底是谁!”不清楚喃喃道。
这人现在思维有些跳跃,饶是欧雪都跟不上了。听见此话,他不由道:“藤蔓骨架难道不是宫有众的父亲吗?失踪的前村长……”
不清楚颔首沉思了半晌,缓缓摇头道:“我觉得,宫有众的父亲应该只是单纯被宫楼给杀了。那具骨架,那尊遗体,应该是宫楼的知客养父,李健的血亲……”
欧雪还是没跟上不清楚的思路,索性不想了,“啊?”
不清楚抬头看着欧雪,眼底很沉:“宫楼用数十年的时间布了个大局,很有手腕和魄力……”
在宫有众的描述中,李健梦游时听见的召唤自己出去、那个亲切和蔼的声音,欧雪下意识地以为是宫楼、或者干脆就是龙碧仙姬。但现在,不清楚认为,那个声音最大的可能是来自宫楼的知客养父。
两人此前已经有所推断,龙碧仙姬需要胁侍、也就是一张“口”来传达自己的旨意,把它的所思所想转码成人所能理解的语言。这个世界上,应该只有极少一部分特殊的人才能直接“听懂”并理解龙碧仙姬的“旨意”。宫楼可能就是为此被龙碧仙姬选中的,欧雪在不久前就有过类似的经历,但他也根本无法复述在当时自己听到的到底是什么,只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所以,那张传达仙姬之意的“口”,仍然是必要的存在。
知客,光灿百货的前老板何耀光,绿水小区8103号房的上吊租客,都曾被宫楼试图制作成那张“口”!只是显然,后两者失败了,唯有知客,在数年前就成功了……
知客成为的这张口,就是宫楼为龙碧仙姬的本体、那个被称为虎婆婆的仙物上的一道保险。生下知客血脉的女人,应该就是在宫楼的指引下回到了抱吉村。血亲之间无法斩断的联系,使李健在梦中听见自己祖辈的声音,时刻准备着成为安置仙物的容器。
当龙碧仙姬的本体受到伤害时,李健会作为容器吞下仙物,回到宫楼身边!
这个孩子与他家族的命运,从数十年前他们回到抱吉村、不,从知客养父被杀死的那一刻,就已难逃一劫……
宫楼也确实很有魄力,他没有把最关键的仙物留在自己身边,而是藏进了山中一个村落破旧的尾房,那个被他吓破了胆子的村长会替他守护着祂。他在无数个日夜前就已经计划了这所有,他确实有这长远的耐心,就像他亲自挑选收养了一双儿女,等着他们长大、成为自己与仙姬登仙的跳板……
欧雪终于意识到了所谓的中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不寒而栗道:“那就是说,宫家人知道我们的行踪。他们知道我们来了抱吉村调查,可能在我们刚进入村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了!一旦有骚乱,就会利用李健把虎婆婆带走,重新藏起来。”
“会是谁呢……”不清楚沉思道。
两人这次来抱吉村,确实没有告诉任何人。欧雪第一反应是两人被装了什么监控设备,但想想看,他们的手机和车应该不太可能。保险起见,他还是拿过自己和不清楚的手机先关机了。
至于家里,似乎也不太可能,因为家里有泥泥。泥泥可比狗灵敏多了……
到底是在哪一环出了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我出去旅游了消息回复不及时见谅(^з^)
第169章 地下室
停车时,宫利贞打了个很大的哈欠。她的眼睛在疲惫时双眼皮会变得更宽,看上去眼窝深陷。她瞥了宫元亨一眼,说:“下去给我买杯咖啡,撑不住了。要冰的。”
服务区的连锁咖啡店门可罗雀,店员无聊地趴在柜台后面玩手机。宫元亨看了看那边,没动身,而是说:“爸说,一秒钟都不能耽搁。别节外生枝了。”
“那你开。”宫利贞立刻一副不干了的样子,两手瘫在方向盘上。“我不开了。”
宫元亨微微出了口气,解开安全带下车。他没有绕向驾驶座的方向,而是走去咖啡店门口买了一杯咖啡。冰美式,额外加两泵糖浆,她喜欢的。买完以后,他才绕回来拉开驾驶室的门,探身去解宫利贞的安全带扣,“你下来,我开。”
宫利贞拿过咖啡,突然笑了两声,有些小得意。两人交换位置,车子重新驶出服务区,一脚油门飞快。
她半倚着车门与座椅的夹脚,没有用吸管或是直饮口、把咖啡盖子打开直接大口大口地喝。甜中带着焦苦的多冰饮料灌进喉咙,宫利贞先是浑身上下一个激灵,然后在那瞬间、几乎立刻就差点睡着了。她从后视镜里瞥向后排,在那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绑着安全带靠在车门上静静地“睡”着。他扣一顶棒球帽,脸上挂着口罩,差不多把脸整个遮了起来。
宫利贞知道,在两层伪装下,他的脑后陷进去了足有半个手掌深的凹陷。口罩下的两侧嘴角都被划伤了,只能遮起来。最主要的是,他的眼睛闭得很用力,却仍然留着一条头发丝细的不自然的缝,露出灰黄色的眼白。因为宫利贞花了几分钟时间又揉又搓,才将他的眼皮勉强闭了起来。
他们的这辆车上,运着一个死人。但其实那又是一个活物,有一个难以形容的东西静静地蜷缩在这个死人腹中,代替他的脏器,一起一伏,传来微弱的呼吸。
宫利贞忽然产生了一个控制不住的幻想。也许经过几公里外的那座江上大桥时,他们两个应该下来,松开手刹、把车子挂成空档,然后合力,将车子和后座上那一死一活的东西一起推进江里。
这样也许一切都随之结束了,就这么简单。到那时,也许自己和李行明可以从边境线偷渡去某个东南亚国家。她其实比较喜欢夏天,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城市其实四季都很温暖。
这个幻想从脑中开始飘散不过数秒钟,宫利贞猛然惊醒了。她的冷汗,立刻就和咖啡杯上结满的水珠一样,一滴一滴从额头上掉了下来。宫利贞有些后怕地瞥了眼窗外,不由摇头,挥散了所有幻想与思绪。接着,她冰凉的脸颊贴向冰凉的车窗,一瞬间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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