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嘛?”头顶传来林涧睡意朦胧的声音,听着像是还没睡醒。
谢岫白:“……”
谢岫白一动不敢动。
林涧困得不行,奈何腰上一条手臂勒得他喘不过气,迫不得已睁开眼,含混道:“醒了?”
谢岫白紧紧闭着眼。
林涧活动了一下僵硬了半夜的肩膀。
谢岫白立刻皱起眉,也不放手,神志不清似的喃喃,“……冷。”
林涧:“冷?”
谢岫白的体温两天前就降到了正常温度,不再频繁高温和冷汗,只是一直没有醒来,睡得很安分,背着扛着都行,没有半点反抗。
晚上睡着了也很乖,晚上摆成什么姿势,早上起来就还是那样,十分省心。
这还是第一次。
睡着睡着,趴他身上来了不说,还跟八爪鱼一样扒着他……他差点做噩梦。
……都能自己降温了,不是异能觉醒完了,就是靠着体质把内伤自愈了。
无论哪种,他的体质都绝对不弱。
这点温度,还能冷死他吗?
林涧抬起手,本想把肩膀上乱拱的脑袋推开,但他没睁眼,指尖胡乱戳弄,落到实处时,一不小心就偏了目的地,指尖陷入一片温软。
林涧摸了两把,又掐了一下,确定了。
是谢岫白的脸。
小朋友脸上的胶原蛋白还挺足,林涧睡意朦胧地想,然后顺手又捏了一把。
谢岫白:“……”
“是挺厚。”林涧低声自言自语。
“…………”谢岫白琢磨自己要不要主动投案自首。
“算了,睡吧。”林涧松了手,手背掩着脸打了个哈欠,垂下去,落在曲起的膝盖上。
夜凉如水,点点星辰点缀在辽远天穹。
林涧换了个姿势,靠着岩石重新陷入深眠,低垂的额发在夜风中轻轻拂动,连带着侧脸也在夜色中朦胧起来。
烦闷不适的感觉终于散去,谢岫白呆呆地看着他,往前挪了一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小心环住他的腰,闭上眼睛。
荒原上的风粗狂肆虐,呼呼声不绝于耳。
谢岫白彻底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林涧睁开眼,打着哈欠扫了他一眼:“醒了?”
谢岫白装作才醒的模样,含糊道:“嗯?”
太阳缓缓升起,淡金色的光从荒漠尽头一寸寸向这边扫来。
他们休息的地方背光背阴,林涧放松地靠坐着,只有手指尖沐浴在阳光下,“现在还冷吗?”
谢岫白挣扎:“……不冷了。”
林涧眼角划过一抹笑意:“是吗?”
“我还想着,要是你还冷,等会儿太阳出来之后,就让你先去晒上一个小时,好好暖和暖和。”林涧一本正经地说,“毕竟你才经历了这样的事,可不能冷着了。”
“嗯?”谢岫白没听懂。
林涧立刻正色,“高温不退整整三天,说说看,你是被人打成这样的,还是发生了什么?”
谢岫白垂眸思考片刻,林涧耐心地等着。
很快,谢岫白缓缓抬起手。
巨石遮蔽下的阴影里,细长的手指有种没有血色的冷白。
林涧坐直了点,认真地看着。
在他的注视下,谢岫白的指尖忽然消失了一截,丝丝缕缕的黑雾逸散开来。
“这是……?”
谢岫白收回手,不好意思似的垂下头,“我好像是……觉醒异能了,刚觉醒,能做到的事情不多,只能这样了。”
林涧缓缓靠了回去,眸光一时欣慰,一时纠结,一时又有点遗憾,“果然啊……”
谢岫白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之前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大概就猜到了,”林涧说,“当时还想着,你要是能觉醒个水系什么的……”
他叹了口气。
“你还不知道,那落迦让人把这里围起来了,联邦军队暂时过不来,我们得自己回去,一时半会还没什么,要是时间长了,一直在这沙漠里……”
觉醒了俩异能,没一个能帮上忙的谢岫白:“……”
“最多三天。”林涧揉了揉眉心,白皙指节把眉心揉得红了一块,“要是再找不到水……”
谢岫白张了张口:“我们就要被渴死了吗?”
“不,”林涧摇摇头,阴郁道,“再找不到水,我俩就要变成生物武器了。”
“……”谢岫白一愣,反应过来。
是哦,这是第几天没洗澡来着。
alpha出汗多,本来就容易有体味,白沙星又是这种鬼天气,一天洗三次都不嫌多。
这几天下来……
等等。
谢岫白忽然意识到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他昨晚,是不是,死皮赖脸地,抱着林涧睡了一晚?
谢岫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惊恐起来。
林涧纳闷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谢岫白的洁癖比他还严重?怎么一听这事儿这么大反应?
平时也没看出来啊。
“我……那个,”谢岫白憋出一句,“我想去……上个厕所。”
极度羞耻下,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不管干嘛,总之先离开林涧的视线。
林涧:“哦,想去就去啊,看你脸都憋红了。”
“……”谢岫白的脸剎那间更红了。
他几乎是逃跑一样从岩石上翻了出去,三两步绕过两人藏身的山崖,消失在另一边。
林涧:“?还害羞了?”
他原地坐了片刻,把刚起床的低气压熬了过去,熟练地从身上摸出一把种子。
也不用手挖,直接用空间异能送入沙子下的土壤里,然后换木系异能催生,整个过程流畅熟练,一看就是个中老手——是的,他经常用这种办法偷懒。
不是所有地方都有植物给他催发,他没有虚空种花的能力,很多时候得自己的随身带种子。
但是吧,打架之前找个地方刨坑埋种子……想想都觉得丢脸。
气势直接就没有了!
非常不符合他的审美和暴力美学,所以林涧一般都按这个流程来操作。
能通过精神力和异能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自己动手。
不一会儿,一株绿芽顶破沙子,颤巍巍舒展开两片叶片。
这是他从沙漠里找到的一种果子,外表是深褐色,看起来有点像猕猴桃,但外壳极硬,切开之后露出椰子一样的内在。
汁水丰沛,就是不太甜,还有点黏。
……要是有什么植物,结出的果子榨汁之后是山泉水就好了。
林涧放飞自己的异想天开,把山泉水、沐浴露、洗发水全梦了个遍,才懒恹恹垂着眼,看这株绿芽一点一点长高。
嫩绿的茎迅速蜕变为浅褐色,再变为深褐色,绿叶间开出殷红的花。
花谢之后,顶端两片最小的绿叶中间,结出一个指甲盖大的小红果。
“……只有一个吗?”林涧扫了谢掉的花一眼,“好没用。”
植物抖了抖,比顶端两片绿叶稍低一些的另外两片绿叶间,也结出一颗小小的果子——跟硬挤出来的一样。
“这还行。”林涧这下满意了。
两个果子迅速变大,几经蜕变,由殷红的红色变为了深褐色,每一个都足有半个脑袋大,沉甸甸地坠在枝干上。
林涧摘下一个,打开喝了。
今天结的果子虽然少,但是意外的甜。
“谢了。”
植物晃了晃枝叶。
林涧把果子里结出的种子收好:“知道了,等我回家了就把你的儿子……嗯,孙子,也不对,重孙?不管什么,一定把你种出来。”
植物凑过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从茎开始,迅速枯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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