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李则安倒了杯热茶,问:“小涛,你一路过来冻坏了吧?”
李则安站起身接过茶杯:“还好,我开车来的,不冷。”
姜淑云惊讶地张嘴:“你开车?我听小来说你家不是京市的。”
李则安早就得到谭既来的指示,无论在他家听到什么都要肯定,于是点头说:“对对,车是工作单位配的。”
姜淑云越发好奇,抬头茫然:“工作单位?你不是小来的同学吗?”
谭既来远远听到,连忙跑过来扯淡:“他已经实习了。”
姜淑云“哦”了一声,看李则安没有多谈工作经历的意思,也没细问。
她知道自己在年轻人放不开,很贴心地把空间留给他们:“我锅里还卤着豆制品什么的,我得去厨房看火。小涛你跟小来随便玩,就跟自己家一样。”
李则安客气两声,跟谭既来一起目送姜淑云进了厨房。
谭既来冲他招手:“来我屋。”
他把李则安带到他房间,轻手轻脚关了门。
李则安打量着他的房间,看到他屋里东西堆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下脚的地儿。
床倒是干净整洁,不过猜猜也知道是姜淑云整理的,毕竟某些人从来不叠被子。
书桌上扔着电脑,还有些杨霍教授发来的外文材料,被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单词注释和思路笔记。
置物架上塞着好几个篮球,以及一些汽车的模型,被胡乱塞在直升机模型的螺旋桨之上,造型十分独特。
墙角的衣柜张着一条口子,李则安好奇地打开,结果铺天盖地的衣服砸了下来。
李则安:“……”
谭既来正在书桌里掏他准备的礼物,听见身后传来布料坠落的闷声,回头皱眉:“我好容易稳住的,你动它干嘛?”
谁知道你的衣柜这么特别。
李则安无奈地帮他收衣服,却被谭既来一把拉过来。
谭既来:“先看生日礼物。”
他神秘兮兮地递出一个小巧的盒子。
李则安接过,垫着分量猜:“项链?”
谭既了“嗯”一声:“但是做了很特别的设计,你肯定没见过。”
李则安打开,里面是一条非常亮的铜质项链。
项链的吊坠很特别,是一枚一元硬币大小的青铜片。
青铜片的表面被打磨得非常光滑,像镜子一样能清晰照出人的脸。
然而对着光细看,又能发现非常细微的凹凸起伏。
李则安翻转青铜片,看到吊坠背面刻了一个人名——Jerome。
李则安:“你的名字。”
谭既来:“你给我的名字。”
他说完拉出项链的链子,说:“我特意配的长款,你戴上试试看。”
这条链子真的很长,都不需要解搭扣,直接能套头戴上。
谭既来调整了一下吊坠的位置,心满意足:“刚好。”
那枚青铜片,坠在他心口。
李则安伸手想摸,被谭既来阻拦:“先别动,还有呢。”
其实李则安在博物馆见过,知道还有什么。
但他假装不知道,很配合地呆在原地,看着谭既来把屋子里的窗帘紧紧拉上,卧室一片漆黑。
谭既来拿起手机,按了手电筒,去照青铜片。
正常来说,强光照在镜子上,反射出来的光线肯定会聚成一个炽亮的光点。
可这个青铜片的投影,却清晰地把背面的“Jerome”投射出来。
谭既来看着墙上的字,很兴奋:“神不神奇?”
背面的刻字贴着心脏。
平静的表面暗藏玄机。
李则安伸手捞过他的腰,低声:“我很喜欢……谢谢。”
谭既来把项链全部塞进他的毛衣里,让他贴身戴着。
然后又不满,掌心摊平:“我的新年礼物呢?”
李则安垂下眼睛:“其实我有东西想送给你……再等几天,等我们去美国。”
谭既来不明白:“为什么?东西在美国吗?”
李则安没有回答。
年夜饭在谭既来的要求下,李则安掌勺。
谭航和姜淑云很不好意思,但谭既来坚持,李则安也不介意,就任由他们年轻人折腾。
期间谭航进厨房“视察工作”,浅尝了一口李则安做的松鼠鳜鱼,表情凝固了片刻。
谭既来很有自信地笑:“好吃吧。”
谭航回过神来:“哇,小涛大厨啊!”
他说完又低声:“比你妈做饭好吃多了。”
三个人在厨房窃笑。
可姜淑云耳朵非常尖,循声也钻进厨房。
她还没来得及拎谭航和谭既来的耳朵,就看到了李则安做好的菜,自愧不如:“喔!这摆盘真考究,小涛你是专门学过做菜吗?”
李则安:“没有,我学过画画,所以摆盘时会习惯性注意一下构图和色彩。”
“跟这个没关系,”姜淑云笑,“小来也会画画,你让他搞这些,他可不行。”
谭既来不满地轻哼一声,又把爹妈推出去看电视。
吃饭的时候,谭航开了一瓶好酒。
因为是过年,姜淑云也跟着喝了两杯,很快微醺。
她看着李则安,忽然问:“小涛,你姓李?”
谭既来莫名其妙看着他妈。
不然呢?
李则安也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姜淑云眼睛微眯,戳了下老公:“我想起小涛像谁来了,他像……”
谭航打断妻子的话,说:“还这么多菜呢,你辛苦一年,多吃点。”
尽管他已经在努力阻止,李则安和谭既来都敏·感地听出什么。
谭既来不安地捻紧筷子,低下头扒饭。
李则安轻轻问:“像谁?”
姜淑云笑了一声,说:“没什么,像我大学一位学姐的对象。”
谭既来更紧张了。
他妈学化学的,李则安妈妈是京大化学系副教授。
不会这么巧吧……
李则安也不太敢问,紧抿嘴角。
然而姜淑云用微凉的手背贴着自己的脸颊降温,自顾自地说:“我学姐人特别漂亮,是我们学校校花。她大学毕业后去了国外深造,读书期间在那边结婚生子。但她挺爱国的,博士毕业后选择回国教书。”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开心地说:“小来,你知道吗?你名字的灵感,也是来源于她。”
谭既来左手猛地扶住桌面,右手里的筷子“当当”两声掉在地上,满屋清脆。
“怎么了?”谭航察觉儿子脸色很不对劲。
谭既来屏住呼吸:“没什么……”
他弯腰捡起筷子,手撑着桌面站起身:“我去洗筷子。”
李则安:“给我吧,我去洗。”
谭既来抓着他的手腕:“不,你陪我一起去。”
姜淑云随手从旁边又拿出一双:“吃完饭再说呗,这不是有多余的。”
谭既来看着他妈,僵在原地。
姜淑云晃了晃:“拿着呀。”
谭既来麻木地接过筷子,艰难坐下。
他强行岔开话题:“春晚几点?听说今年语言类节目上了脱口秀,肯定很好笑。”
脱口秀是姜淑云最喜欢的综艺。
谭既来以为他妈思绪会被引导,结果姜淑云无视了他,跟老公交换眼神,“那年她跟她老公和儿子在公园划船,我们带着小来还遇到了,记得吗?”
谭航感觉到谭既来古怪地态度,恰好他也想避讳这个话题,正想跟着聊脱口秀。
然而姜淑云直接了当地问他,他只好说:“记得。”
说完又轻轻瞪了谭既来一眼:“你还记得吗?”
谭既来声音都在抖:“记得什么……我不记得……”
谭航和姜淑云一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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