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惑看着他憔悴又硬撑的模样,瞬间猜到他定是因结合的事遭遇了重大变故,赶忙松了手,像一个慌张的孩子,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哪还忍心指责,问道:
“在燕都发生了什么?”
“雨晴死了,容麟也死了,软弱和犹豫不决让我一无所有。”贺安清哽咽道:
“所以你不可以再伤害我,伤害那些对我重要的人。”
短短几句话,讲述着贺安清遭遇了众叛亲离,怪不得他愤怒又急躁,这对一个人来说是致命的打击,郑惑心疼地无以复加。成为他的哨兵,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愉悦,更多的是能为对方做什么。贺安清受到了所有人的非议,如果这个时候不站出来理解他、维护他,怎么配做一个人?
郑惑与贺安清能走到现在,太难太难了。跨越了许多年,发生了许多变故,也死了许多人;这其中有着许多的偶然,也有着许多的必然。如果存在平行宇宙,在另外成千上万个世界中,他们都不可能在一起,唯独在当下这个世界,他拥有了贺安清,这还不能让他觉悟,那他真是无药可救。
“不会了,我不会了。”郑惑坦白道:“在你走之后,我想了许久,你一定是对我失望透顶,才会离开我。当我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时,却没有意识到,我所付出的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坦诚的倾诉总能让人敞开心扉,贺安清忍不住露出了脆弱的表情,道:
“我从没有想过背叛任何人,与你重逢时,我就知道自己再也控制不住那颗爱你的心。但在坛城,在你羽翼下,我已不是我。我不属于将军府邸,也不是你的附属品,我希望你能明白,能做为我最坚韧的后盾,认同我的选择。”
郑惑像发誓一般道:“我承诺。”
“我做错了很多事,我对不起太多人。”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但贺安清却不能回头,必须前行才能找寻出路,他道:“每一个选择都伴随着痛苦,也许这就是成佛的代价,我会成为他人的寄托,承载他人的信仰。”
两人拉扯时间太久,引来几名尊者的解围,郑将军肯定是劝不动的,只能下令让军人们把镜头挡住,让记者们掐断直播,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在风声和嘈杂的争吵中,郑惑的声音却铿锵有力:
“你所拥有的是别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的。那些人甘愿为你牺牲,因为人终有一死,而你值得他们托付。”
贺安清怎会不知道,是那些人的牺牲,让他的生命更有意义。
只有在郑惑面前,他才会丢盔弃甲,把坚强抛在脑后,变回那个会抱怨会撒娇会胡搅蛮缠的孩子,他如释重负地笑了笑,道:
“我要搞砸了怎么办?”
郑惑略粗糙的拇指划过他的脸颊:“你不要怕,有我在,你可以辜负任何人包括我,我没有怨言。”
大风将空气吹得清澈,郑惑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醒,贺安清所期待的不是做一个十三阶哨兵的向导,而是所有人心甘情愿臣服于他,绝对臣服——包括他的哨兵。
贺安清是一个孤独的人,而自己能做的只有让他放下警惕,永远给他留一片净土。在这里,他可以哭,可以笑,做一个任性的小孩,不用在乎世人的眼光。
郑惑忠贞的眼神,简单而郑重的表白,都在传达一个讯息:
他爱他。
这是一个值得他永远等待的人,这也是一场值得他放弃所有的爱。
贺安清抚上了放在脸颊上的大手,源源不断的精神力安抚着他的哨兵,他问道:“无论我想做什么,你都会相信我,无条件支持我对吗?”
“会。”郑惑下定决心,这次决不食言。
若是对另一半都不能做到千金一诺,那他就该下地狱。
贺安清听到这心无旁骛的应允,又多了几分安心,郑惑的支持对他意义深远。
他松开手,退后几步,无论心中多么不舍,毅然决然回到了队伍里。
贺平晏见哥哥最终走向了自己,满意地转身离去。
外事区域代表联邦领土,郑惑站在对境桥中央,再不能前进一步,但他却不再彷徨,也不再焦灼。
贺安清的心在他一边,这就足够。
联邦一行人等进入外事区的主楼,在此等待的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们放你出来了?”贺安清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看来郑惑确实有所打算。
而队伍中最紧绷的莫过于沈戎,他站在人群中一动不动,抿着双唇与那人对视。
两人虽然面色如常,但眼里尽是凶光。
“An死于你手上,有什么要说的?”陆宗域站在大厅正中央,背在身后的拳头却攥得咔咔作响。
第96章 冤家对头
“悠瓷是我杀的。”
沈戎每提到这个名字,心都疼得要死,他本就不屑于解释,尤其不想跟陆宗域解释,便强撑着道:
“他的精神图景毁了,你不清楚原因?”
两次毁灭性的侵入,让An无法承受,精神图景分崩离析,再也不能修复。
陆宗域已然杀气腾腾,道:“你怎么还活着?”
“是你怎么还活着。尝到甜头就成了圣地的走狗,你有什么胆子对我乱叫。”沈戎无所畏惧,继续道:
“反正悠瓷已经死了,明天大喜的日子,干脆凑着一起跟新向导成婚?”
“沈戎住口。”贺安清及时站了出来,问陆宗域:
“你是回来归队的吗?”
陆宗域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说道:“是佛会拜托我成为协调人,负责流程核对。”
贺安清知道陆宗域不会再回唱诵班了,对静观其变的贺平晏说道:
“陛下旅途劳累,请先回去休息,我和东宁留下核对就行。”
贺平晏并不把一两个人的叛变放在眼里,对于他来说这只是小插曲,而且宋陨会帮他处理所有隐患。他点点头,跟着王总管和宫人离去。
断后的宋陨故意对沈戎道:“你的职责是维持仪式秩序,你也留下。”
宋陨这招很毒,An死了,他对这两个十二阶哨兵的约束力就不在了。但好消息是,An是死在于沈戎之手,那这二人就是不共戴天,沈戎收拾陆宗域,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临走,他还不忘威胁贺安清:
“管好你的下属,否则军委唯你是问,我不会像皇帝一样惯着你。”
会客厅中,贺安清的两旁坐着沈戎和丰东宁,对面则是陆宗域,他们已不在同一阵营。
陆宗域往桌上扔了追踪器。
这是每一个联邦军人手腕里埋的装置,一旦摘除就证明舍弃了军人的身份。
“殿下,我知道你在坛城的日子里,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救我和悠瓷。现在我只是一个失去向导的哨兵,我正式跟你申请退伍。”
这句话沈戎在回到燕都时也说过,贺安清一时间感到唏嘘,他点了点头,也问得很直接:
“在这之后,你要加入圣地军吗?”
“黄钦死了。”陆宗域答非所问,将他走后发生的事用简短的话概括,“郑惑杀了他,连军事法庭都没上。”
贺安清抿了抿嘴,他早该想到,有人会成为郑惑愤怒的牺牲品,青川的惨剧就是如此酿成的。
陆宗域眼眸转向沈戎,道:“所以我的仇人只剩你了。”
“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别在这放狠话。以前碍于悠瓷手腕里的炸弹,现在你还有什么顾虑?”沈戎戳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道:
“冲我来,我等着你。”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丰东宁用机械辅助手臂敲了敲桌子,道:“先放下私人恩怨,现在皇帝马上就要将两国拖入战争,我们能不能暂时统一战线?”
“东宁说得对,你们之间的账过后再算。”贺安清对前下属陆宗域问道,“你是受郑惑所托来这里的?”
“是。”陆宗域转达了郑惑的话,“他让你想怎么做,就放手去做,不用顾虑什么,他永远站在你的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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