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安清差点儿没站稳,问道:「所有?」
答案是令人绝望的,「两个小分队,大概……三十个人。」
每处光源都加到了最大功率,整个主题公园灯火通明,如若从河对岸看,像一个光球坠入山涧。
好事的村民聚集在河边围观,不乏有人小声议论着:
“佛祖显灵了。”
“真的有佛祖,真的有佛祖!”
“快跪下拜拜。”
而处于光球内的人,却经历着生死浩劫,贺安清对江媛大喊道:
“坛城公园是江珩的信仰,你怎么能在这里滥杀无辜!”
无论是青川之战留下的阴影,还是普元成人式惨案的冲击,贺安清再也无法从容接受大规模异能人的牺牲。这一下两个分队全军覆没,他如何向军委向皇帝交代。
江媛的温柔随着江珩的离去消散不见了,留下的只有疯狂,只听她说道:“我说过,这是江珩的信仰,不是我的。”
贺安清见劝说无效,那就只有出其不意,拔腿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抚上她额头想强行接入精神图景加以控制。
就在他以为要成功时,不料屋顶突然坍塌,大块大块的石头落了下来,贺安清下意识护住头部,可还是被碎石砸中扑倒在地。
眼看一块巨大的房梁摇摇欲坠,贺安清浑身上下都沾满灰白色的尘土,那房梁只需一点点外力就会砸下来,周围已经不见了江媛的踪影。他想爬起来,却发现脚踝被压在了石头堆里,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又有石屑从破败的房顶落了下来,挂在房顶的一个灯泡在此时承受不住超负荷的电量,“啪”一声炸了,紧接着房梁就落了下来。
贺安清眼睛一闭,没来得及回想任何事,毫无征兆的人生终点就随之而来了。
一声巨响后,贺安清慢慢睁开眼睛,他掸了掸眼前的灰,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砸得血肉模糊,喘着粗气向上看,一只巨型电鳗的尾巴挡在了他的上方。
他还未从惊悚状态回过神,就被电鳗极粗的尾巴卷了起来,从屋顶的破洞腾入空中,他用力拍打着,叫道:
“江媛!”
公园东侧,还是那个转经筒摩天轮的最高处,雨晴百无聊赖地看着下面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只要丰医生没事,再惨烈都与她无关,事不关己道:
“沈戎带了一帮弱鸡,啧啧,好在江媛没伤及无辜,要是丰医生有什么事,我看她还能不能在这蹦哒。”
话刚说完那只电鳗就撞塌了“净堂”的房顶,几秒钟的时间就漏了个大洞,随后电鳗卷着贺安清从洞里出来,雨晴睁大眼睛道:
“你说江媛要干嘛?不会真的挟持了贺局……诶?!”
只感到耳边一阵风,再侧头看,容麟已经不见了,那只箱水母带着容麟直奔电鳗而去。
在混乱之中,贺安清看到什么闪着光的东西以极速冲了过来,并缠住了电鳗,使得整个公园的光源越来越亮,他已经完全睁不开眼。
超负荷的电量泄漏,波及的不只是坛城公园的地域,周边村落都不能幸免。公园门前那条河里漂浮着村民的尸体,刚刚还在看热闹,现在就变成了热闹的一部分。
光能产生了热能,一股股的热浪袭来,贺安清的汗水从额头上落下来,混着灰尘和了泥弄脏了脸颊。
就在光亮与热度达到一定峰值时,下面小街小巷的灯泡陆续炸掉了,贺安清隐约看清了水母的触角,他已经体力透支,吊着最后一口气说道:
“容麟,不要……”
一刹那,周遭陡然黑了下来,地面上一丝光亮不再,只有地平线的尽头,落日透过厚厚的云层,散发着血红色的微弱的光。
骤明骤暗让贺安清的眼睛无法适应,但他感到缠在身上的电鳗逐渐消失了,等他再看清时,已被几只水母的触须托起了身体,身边密密麻麻的小亮点逐渐消散上浮,往上空飘去。
他再熟悉不过。
这是精神体消失的景象。
第10章 未婚妻
“请您看着我的手指,跟我一起动。”救护车的后门大敞,贺安清坐在上面,一个穿着荧光衣的医护人员在他面前举起了手指,例行检查。
他额头上有些擦伤,伤口都不深,但血流得不少,跟倒塌建筑落下的灰尘和成了暗红色的泥,看着有些吓人。裤子破了几个洞,小腿也受了伤,只是现在无暇关心这些。他拉下了医生的手,从旁边的外伤急救箱里撕开一个纱布,随手把身旁的一瓶矿泉水拧开倒上面,擦拭着眼睛,医生见状赶忙说道:
“贺局,我来帮您擦吧,还没消毒。”
贺安清只想看东西清晰一些,不然黏糊糊的遮挡视线,三两下就把带血的纱布扔给了医生,然后不顾阻拦跳下了车。
公园大门口,几辆消防车和公务车停在那里,伸出探照灯照亮了此地,沈戎叫来不少人善后。
不远处的河边,有消防员把一具具尸体从水里拖上来,整齐地排列在河岸,那些都是看热闹的村民。随着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又有几辆救护车从国道开下来,路过此地没停下,直奔旁边的村落。
贺安清脚步沉重,耳鸣已经好了很多,他四处寻找着什么。
“安清。”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一回头看到了丰东宁。
总算让他松了口气,丰东宁除了浑身狼狈了些,没受什么伤。
“容麟没事,他在沈戎的车上,雨晴陪着他,你别担心。”丰东宁拎了个急救箱,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在地上打开,拿出碘伏棉棒和免缝合伤口贴,又站起来弯着腰小心仔细地看着他额头上裂开的口子,手法温柔地消毒。随后贴好胶布拉好扎带,一系列的动作又快又轻。
“江媛呢?”贺安清希望听到她还活着的答案,但丰东宁说道:“还在找。”
公园里,“净堂”几乎全塌了,有两根立柱歪歪斜斜靠在一起,门口的门神只剩下一座,从腰部截断,下半身还矗立在那。
电鳗的电流量太大,导致很多设施启动了,但又因为超负荷运转,再加上年久失修,引起了爆炸,倒的倒,断的断。路灯炸碎在地,民俗街因短路着火,摩天轮倾斜,挂着的座舱相继掉下来,把用树搭建的迷宫砸毁了。
贺安清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火势已被消防员扑灭了,落了一层白色烟灰,陆续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里面出来,上面盖着一层白布,经过贺安清身边时,其中一个担架的边缘垂下了一只焦黑的手。
丰东宁扶着他继续往里走,看到很多消防员在坍塌的“净堂”上逐一搜寻,他甩开了那只温暖的大手,爬上石头堆。消防员见到他有些诧异,其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对着他敬了个礼,说道:
“贺局长,夜间作业有难度,我们刚刚挖出了两块纯度不高的青川矿,暂时还没有发现江珩和江媛。”
“挖那边试试。”贺安清还抱有着一丝希望,指着佛像脚下的方向。
中队长内心评估了一下这个人的心理状态,读出了悲伤与焦躁,斟酌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下属朝贺安清指着的地方挖。
佛像的头断掉了,滚去了一边,一只手还戳在石头堆里,而其他部位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分不清哪是哪了。
这时一只大白熊凭空出现,帮助消防员把巨大的汉白玉石板抬了起来,丰东宁走上来脱下冲锋衣披在贺安清身上,说道:“生死有命,你已经尽力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消防员叫道:“我看到一只脚!这有人!”
好几个队友跑过去支援,连熊带人一起不遗余力地搬开上面的石头和钢筋,没一会儿就抬出了两个人,丰东宁说了句“你在这别动”,撑着地翻过了几个石堆过去查看。
深坑中,江媛的一只胳膊搭在江珩的身上,而腿被钢筋砸得成扭曲的弧度,还保持着护住弟弟的姿势。
丰东宁先查看了江珩,面色不太好的摇了摇头。再探江媛鼻息的时候,显然是有些惊讶,紧接着查看了一下胳膊和腿,对旁边的消防员说道:“骨折了,先别动她,快叫人抬担架,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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