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监狱里突然死去的苍白男人一样。
“我可以改动一下附身符,你们谁带了符纸吗?”
赵峰忙将提前备好的符纸递给谢钦辞。
和余老爷子合作后,龙组开始从余老爷子的香火店进货,赵峰随身携带了一些符纸朱砂,为的就是若谢钦辞需要,可以拿出来给他用。
“是余淮希他们店的符纸?”谢钦辞接过赵峰递来的符纸和朱砂。
“是,余老爷子出院后,又制了一批,我们从他家买了一些。”
谢钦辞用手指沾了朱砂,开始画符。
“他们最近还好吧?”
“都好,祖孙俩都出院了,本来想请您吃个饭的,您不在燕京,只得作罢。”
这事谢钦辞知道,余淮希和他说了,听说他到了西城,很是遗憾,问他回燕京后,能不能来家里做客。
谢钦辞画符的速度很快,不需要任何准备工作,也不需要酝酿,动手就可成功。
将画好的符贴到新棺材上,由几名龙组成员抬棺,往张家祖坟走。
“叮铃铃。”
刺耳铃声从人群中响起。
张老爹被抓住后,丢回人群,全程被盯着,他心中想着事,没注意到,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张老爹,你手机在响,”一个村民拍了他一下,“还在出神?”
张老爹手忙脚乱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老人机的声音都很大,电话里的声音传出,外面的人听了个真切。
打电话过来的,是张老爹的老伴。
“致富他刚刚病情突然恶化,被送进抢救室了,你别忙什么迁坟的事了,快带他媳妇过来。”
病情恶化……
被送进抢救室……
电话从手中脱落,掉到地上。
走在他身边的村民弯腰捡起他的手机,放回他手上:“不然你先去医院看看?对了,致富他媳妇呢?”
找了一圈,村民都没找到那名年轻女子。
“对,我要去医院。”张老爹捏紧手机,慌乱往外走。
“做什么?”
他被守在人群周围的龙组成员拦住了。
四名龙组成员守在人群外围,更多的,是为了保障这些村民的安全。
村民们都是普通人,在邪物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这位先生,张老爹他儿子被送去抢救了,他得去医院看看。”旁边的村民见他被拦住,忙出来说明情况。
动静吸引来赵峰目光,他低声和谢钦辞说了一句,走过来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
赵峰身上的威压被年轻的龙组成员更重,村民不敢造次,将情况说了。
“他刚才鬼鬼祟祟想逃走,被我逮回来一次。”负责看守村民的龙组成员道。
“眼下情况不明,为了你们的安全,你们现在不能离开。”
赵峰回来,将这事和谢钦辞说了。
“张致富是张老爹唯一的儿子,现在儿子情况不明,他想去医院守着,是人之常情。”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谢钦辞托起下巴,“他儿子一直在住院吧?听说情况很不好,这种时候,他为什么要带着自己的儿媳回来参与老张迁坟的事?”
谢钦辞一提,赵峰也意识到不对。
谢钦辞继续:“而且,张致富是三天前发病的,三天前,我被袁老板请来,封住了老张魂魄,三天后,迁坟成功之际,张致富病情突然恶化,被送去急救,这个时间……”
“太巧了,”赵峰沉思,“时间太巧了,难不成,老张的事和张致富有关?”
谢钦辞招来张宇:“你爸去世那天,张老爹家里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对他们家来说是好事的那种。”
张宇不明白谢钦辞怎么突然问起张老爹家的事,仔细回想了一番,道:“有一件,不知道算不算,那天张致富突然签了笔大单,听张老爹说,是张致富磨了很久,对方才答应的。”
“你看,”谢钦辞一摊手,“情况已经很明了了。”
“谢大师,你们在说什么啊?”赵宇挠挠头。
“我之前和你说,你爸的运势不对,本该流向你们家的福运被窃走了,你有想过,是被谁窃走的吗?”谢钦辞问。
结合谢钦辞刚才问张致富家的事,赵宇猛然反应过来,他脸色变了变,咬牙切齿问:“是张致富?”
“可能性百分之九十九,刚刚张老爹接到电话,张致富病情突然恶化,被送去急救,时间正好是起棺之后。”谢钦辞道。
“一定是他们!”赵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多谢谢大师告知我这些,谢大师,他们害我爸至此,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谢钦辞:“若他真的是幕后之人,他窃取运势的途径被我打断,红绳也被我毁了,被他窃走的气运会慢慢回到真正主人那里。”
张宇:“那他呢?他们一家踩着我爸的尸骨上位,难道不会受一点惩罚吗?”
“张宇,不得对谢大师不敬!”听到侄子的大声质问,张大伯忙赶过来。
“抱歉,我有点没控制住情绪。”张宇捂住脸。
“究竟发生了什么?”张大伯不觉得自己侄子是个拎不清的,会在这种时候失态,现在他情绪很明显不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大伯,我可能知道这一切是谁做的了。”张宇平复了一会,将刚才和谢钦辞的对话告诉张大伯。
“也就是说,张致富想借老三的运势,老三死后发生的一切都和他家有关,那老三的死呢?”张大伯一下问出了关键。
“老三每年都体检,身体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他这次突发恶疾,走得很快,和张致富他们有关吗?”
张宇愣住了,他好不容易接受了父亲早死的事实,现在有个人告诉他,他父亲本来或许可以不用早死的,这让他如何接受?
“我要他偿命!”张宇眼眶红了,说完就往外走。
“张宇,你冷静!”张大伯拉住他。
不料愤怒中的张宇力气极大,张大伯拉了几下都没拉住他,只好大声喊其他张家人。
“二弟,张礼,拦住张宇!”
三个大男人合力将张宇拦下。
“这是怎么了?”张礼按住张宇胳膊,“发生了什么?张宇想去做什么?”
“没什么,都怪我口快。”张大伯有些后悔,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他不该贸然说出那样的话。
“谢大师,我的死真的和张致富一家有关吗?”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的老张飘过来,小声问。
“我只能说,有联系,至于是不是,直接问张致富或者张老爹可能比较快。”
老张已经接受自己去世的事实了,飘到儿子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带着凉意的风从脸上拂过,张宇从愤怒中回神,愣愣抬头:“爸?”
“你小子,怎么还是这么冲动?”老张嗔怪了一句。
“可是,因为他们,我没有爸爸了。”
老张要出口的话堵在喉咙里,仿佛有什么沉重物体哽在心口,无法压下,无法吐出。
张大伯无声拍了拍他的背:“你爸也是我弟弟,你放心,若真和他们有关,拼着这条老命,我也会为他讨回公道的。”
张宇终于忍不住,压抑多日的泪水滚滚流下。
从啜泣,到嚎啕大哭。
老张伸手,想为儿子抹去眼泪,可他的手根本碰不到儿子的脸,别说抹泪,连简单的触碰都做不到。
他怔怔盯着自己的手,这一刻,无比清晰意识到,即使还能和儿子对话,即使他们面对面同处一片天空下,他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天人永隔。
多么残忍的一个词。
新坟地到了。
具体位置是谢钦辞指定的,张家人在沉默中重新将老张下葬。
张宇跪在墓碑前,发了很久的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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