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檬!”
黎啸一惊,下意识松开些臂膀并扭头向后看去。
下一秒,怀中人在挣脱了他的怀抱同时,往他的手心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
黎啸本能地想要松手甩脱,却被宁尘牢牢握住拉扯着猛地向前一送……
奇妙的阻滞感沿着神经传递到大脑,黎啸这才意识到手心里握着的是一把水果刀。
物随心动……
只有伴生者才能真正杀死BOSS……
“宁尘!!!!!!”
背后整面阳台的玻璃突然全部爆裂,四溅的玻璃碴中,黎啸被宁尘用力向后一推。
“带陆檬走。”
他怕那一刀尚不够致命,他怕黎啸会不计一切代价的挽留……
宁尘仰面向后倒去。
这里可悲又充满了罪孽的一切,因他起,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迅速坠落的短短几秒钟,留在宁尘虹膜中最后的影像是黎啸奋不顾身一跃而下……
肉身坠地,世界彻底崩塌,一切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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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医科大附属医院。
住院部五楼略显嘈杂的走廊里,远远走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他右脚有些跛,右臂也打着石膏吊在胸前,勉强算得上完好的左臂垮着一个浮夸的果篮,手上还捏着个牛皮纸档案袋。
迎面走来一个正在和管培生交流着什么的年轻大夫,在看到对面人后,主动笑着打起了招呼。
“嘿,师哥!又来看511的病人啊。”
何初阳费劲地抬了抬石膏胳膊,算是打招呼了。
“今天怎么样啊?情况好点么?”
刘大夫叹口气。
“还那样,靠着机器和药勉强吊着口气呗。不是我说嗷,师哥,这情况你应该也清楚,这人大概率是救不回来了,这么吊着……啧,除了烧钱,病人自己个也受罪。还不如让人体体面面的走呢。”
何初阳笑笑,不无敷衍道。
“嗐,咱都是外人,这话好说不好听的……得,师哥知道你忙就不耽误你的事儿了,哪天闲了请你搓一顿。”
小刘大夫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越界了,笑着打了下嘴。
“呸,看我这说什么呢,真是值夜班值得脑子都浆糊了。那行,师哥你也先去忙,下次我请你吃火锅。”
笑别小刘大夫,何初阳轻车熟路推开了511病房的门。
守在病床前的人头都没回一下。
何初阳十分自来熟地放下了果篮,溜达到床边,探头看了眼监视器上的数据。
“这不各项体征都挺稳的么,没啥大事儿。”
说完单手扯过一个椅子,一屁股坐下了。
半晌都不见对面人瞅自己一眼,何初阳伸脚怼了他一下。
“嘿!干什么不理人啊,没看见我啊?”
黎啸眼睛都不带转一下的,淡淡道。
“你一个星期往这跑了三趟,熟得跟回自己家似的。怎么着?嫌我不够热情要不给你磕一个?”
何初阳踹了他一脚,嗔怒道。
“你小子有没有良心!你何哥我拖着半残的身子到处给你跑关系找资料收集消息,你连个好脸都不给我是吧!”
黎啸无奈,用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辛苦我何哥了。这样行么?”
何初阳哭笑不得,起身走向果篮。
“哎,真是好心没好报啊。自古多情空余恨,傻狗偏咬吕洞宾啊。”
说着他单手窸窸窣窣的解着果篮,好一会儿也没解利索,还是黎啸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帮他解开了套在外面的包装袋。
黎啸看着那硕大的粉色丝带花,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什么玩意儿啊……都跟你说别买这种了,又贵又不好吃……”
品味还这么差劲。
何初阳费劲地掰下一根香蕉,赶忙甩锅。
“哎,别误会,这可不是我买的。这是我帮楼下一个漂亮阿姨顺手带上来的。要骂别骂我,你骂她去。”
黎啸怔了下,明显心虚。
“我妈来了?在下面?怎么没一起上来啊。”
“怕耽误你的正事儿招你烦呗。”
何初阳刚要用牙叼着香蕉身残志坚地单手剥皮,看了黎啸一眼,他直接攥着一头把另一边递了过去。
黎啸十分有眼力见帮他把皮剥开,何初阳美美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感叹道。
“瞅咱俩这德行,俩人勉强凑够一双手。”
他盯着黎啸的左臂看,怒了努嘴。
“你那胳膊,怎么样啊?还能恢复么。”
黎啸下意识抬起左臂看了眼,一脸无所谓。
“肌腱断了,再怎么锻炼复健估计也不可能恢复到之前的灵活度了,不过无所谓。”
何初阳一口口吃着香蕉,又踱回了椅子旁。
“也是,好歹捡了条命回来,断个胳膊断条腿的已经算是便宜我们了。”
黎啸拉开椅子和何初阳面对面坐下。
“所以你今天来到底有事没事?不会是怕我闲得慌特意过来陪我聊天的吧?”
何初阳笑道。
“你想得美!!我吃饱了撑的找你闲聊天。”说着他冲着果篮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喏,那底下压着呢,自己去看吧。”
黎啸一跃而起三两步冲了过去,果然在果篮下找到那个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纸来。
“看我多贴心,怕手机屏幕小你看着累,都给你打印出来。都在这呢,你看看吧。”
黎啸窝都没动,就站在原地哗啦啦翻动着纸张,直到翻到最后一张,他才停下来仔细看。
“这人你在哪儿找到的?信息准确么?有更清楚的照片么?”
他扬起手中的资料,对着何初阳焦急道。
何初阳料到他会这么问,淡定地掏出手机来,费劲地用左手划拉着相册,点开一张照片后递给他。
“喏,原照片在这。离得有点远拍得也就这样了,你凑活看吧。”
黎啸一把夺过手机,将照片放大,努力辨认着。
这张照片中有三个人,除去一年纪大的,一个穿着护士服,就剩下一个被纱布半包着脸的年轻女孩了。
“莫欢,24岁,现正在L市文协医院住院治疗中。你消息信息不准确啊,跟我说去C 省的医院里打听,最好是G市那边的医院,结果人在L市呢!要不是我正好有个师姐就在L市的文协急诊科,还真就找不着这个人了。”
黎啸激动地抓紧了他的手臂。
“你确定?这就是我找的人没错?”
何哥痛的直龇牙。
“那肯定不会错啊。这姓就本就少见,又像你说的是眼睛受伤,不是她还有谁?”
黎啸激动的将手机反手向后一抛,扑倒病床前握住了床上人的手。
“没错!是她!她还活着……尘哥……尘哥他还有希望!他还有希望!”
武丁花苑七号楼四单元602那奋不顾身的一跃而下,他是做好了殉情的准备的。
他以为自己会随着宁尘一起尘归尘土归土,却没想到再睁开眼睛,眼前是双亲憔悴不堪但又欣喜若狂的脸。
他……活下来了?
不,他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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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有什么末班地铁,也没有什么午夜车站。
一个月前,S大门前500米主干道上发生了一起极其严重的连环车祸事故。
有四人当场丧命,五人身受重伤,十数人轻伤。
在医院抢救的过程中一人不治;又过了两天,另一位姓李的中年男人也被宣告死亡。
至此,车祸致死人数上升至六人。
三天后,重伤的三人终于脱离了危险,却齐齐陷入了重度昏迷。直至不久前,一直生命体征稳定的黎姓受害者各项身体机能突然急转直下,经医护人员一番抢救后,他居然醒了过来!
刚刚醒来的他非常不配合治疗,嚷嚷着一些家人和医护人员听不懂的话,吵着要见另一位叫宁尘的受害者,着实是让医护人员头疼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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