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钧泽果然很讨厌他。
刚刚的醉意又一阵阵翻涌上来,他恍惚之间看到严钧泽开口说了些什么,那些投资商脸色发白,赔笑着鞠躬。
接着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到了黎洋身上,他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以为是要让他继续喝。
可酒杯还没沾到唇边,就被强忍着怒火的严钧泽摔到了地上。
他用力握着黎洋的手腕,把他拉了起来。
喝醉的人站不太稳,黎洋踉跄了几步,倒在了严钧泽怀里。
一股熟悉的香气顿时萦绕鼻端,是橘绿之泉,黎洋曾经最喜欢的香水。
融合着青橘的苦涩和茉莉的甜美,一如他对严钧泽的喜欢。
那时候他们还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长了,严钧泽身上也会沾上这种香气。
黎洋觉得他应该是不喜欢的,不过严钧泽并没有说过什么,只是不置可否的任由黎洋继续暗戳戳的把香水洒到他的衣服上。
怎么已经分手了,严钧泽身上还有橘绿之泉的味道啊?
黎洋的脑袋里一片浆糊,他糊里糊涂的想,这大概是在做梦。
闻着熟悉的香气,被喜欢的人抱着,这段时间生活骤变的黎洋莫名有些迟来的委屈。
他红着眼圈往身前人的怀里钻,只是严钧泽似乎僵硬了两秒,随即拎着他的后领想把人扯开点。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见黎洋带着小声的哭腔
他说:“严钧泽,我胃疼。”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严钧泽的手比脑子更快,立刻放到了这个可怜小酒鬼胃的位置,隔着衣服给他轻轻揉着。
以前黎洋很少会哭,所以每次看到他的眼泪严钧泽总是会心疼的不知所措。
故作的冷漠立刻溃不成军,他不太熟练的轻声哄到:“乖,我带你去看医生,一会儿就不疼了,我保证。”
黎洋没说话,但是唇角微微弯起。
就是曾经两个人在一起时,严钧泽也很少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这果然是做梦吧。
他放心的在盈满橘绿之泉香气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不想从美梦里醒来。
黎家是金融业的巨头,几代从商,挣下了丰厚的家产。
到了黎洋这一辈的时候,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那是真的要星星月亮都能给摘下来。
幸好黎洋也没被宠坏,虽然性格难免有些娇纵任性,但细数这么多年来,出格的事也只干过一件。
那就是强迫严钧泽和他在一起。
同在一所学校念书的两人并不熟悉,但其实黎洋暗恋了严钧泽很久。
严钧泽身上有诸多优秀的特质,比如说成绩好还长相优越。就算性格冷清疏离,也会在雨天和不甚相熟的黎洋同撑一把伞。
大概就是从那天以后,黎洋的目光总是不自主的跟随着他。
从小到大,无论想要什么东西,都有人争先恐后的为他双手奉上。
黎洋第一次遇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但却苦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幸运的是,严家融资困难,向黎家求助。
高傲的小少爷只提了一个要求
像富人家被溺爱的孩子看见喜欢的玩具那样,他的眼里闪着热切的光
他说:“我要严钧泽和我在一起。”
他以为严钧泽至少会抵触一段时间的,不过没想到的是他答应的很利落。
在一起后,黎洋在甜蜜开心之余,却总是有些惴惴不安。
严钧泽是个很好的恋人,一切都像教科书般模范。虽然性格冷漠,但面对黎洋时却细致耐心。
他记得黎洋的口味,会在黎洋胃疼帮他轻轻揉着,也会忍受大少爷偶尔的任性脾气。
这一切都让黎洋觉得自己像个趁火打劫的卑劣者,企图用利益绑架严钧泽的感情。
即使是在拥抱的时候,他也会想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合适的。
他第一次亲吻严钧泽时,对方猛然后退了两步。纵然很快反应过来,重新抱住了他,可黎洋却有些心不在焉。
原来他觉得甜蜜的事,对于严钧泽来说是不喜欢的,甚至是厌恶的吗?
严钧泽的一切举动都是对这份合作应尽的义务,在这场利益编织的美梦里越陷越深的只有他黎洋一个人。
他的一切都来的太过轻而易举,永远都是在索取。可即使他没什么经验,也知道爱一个人应该是给予。
他能给严钧泽什么呢?
资金链补全后,严家日复一日蒸蒸日上,严钧泽不再需要他,他唯一能给严钧泽的就是自由。
他想用正确的方式去追严钧泽,在这种强迫的恋爱关系里,也许严钧泽只会讨厌他。
所以黎洋提了分手。
严钧泽看起来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高兴,甚至脸上的神色更为冰冷。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紧紧的盯着黎洋,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问道:“理由?”
总不能说是因为愧疚吧,那听起来实在有点可怜。
黎洋没有想在他面前卖惨的欲望,张了张口想不出来说什么,只好保持安静。
但严钧泽并没有给他沉默的机会,诘问道:“对我没兴趣了?还是玩腻了?”
他说这话时眼底泛红,扣着黎洋手腕的力道极大。脑中反反复复的想起当初答应下这个合约时父亲说过的话。
那时父亲也许看出来他心底是情愿的,没说别的,只是不轻不重的提醒道
“这些大少爷没个长性,人家只是想玩一玩,你也不必当真。”
当时严钧泽不以为意,他觉得既然已经确定了关系,黎洋总会有一天喜欢上他的。
他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把这个人放在心里的了。黎洋总是被人群簇拥,光芒万丈,但又总会流露出小孩儿一样的可爱,让人见了就心生怜爱。
严钧泽天生冷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只会在雨天安静的帮他撑一把伞。
他不觉得黎洋会是玩弄感情的人,可是在此刻,问出口后,他看到黎洋红了眼眶,然后冲他喊了一声
“是,我就是玩腻了!”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黎洋一个人,他有点无助的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
他只是想分手,只是想终止这段错误的关系,他只是想用对的方式重新追喜欢的人,他只是想严钧泽不要更讨厌他了。
可是在刚刚听到严钧泽对他感情的质疑时,还是忍不住赌气说了谎话。
怎么又做错了呢?
眼泪滴到木质地板上,开出了一朵咸涩的水花。
他想去和严钧泽说清楚的,但是没多久,家里就出事了。
一段混乱的时间过后,为了筹集到更多的钱,娇惯着长大的黎洋不顾父母的劝阻进了娱乐圈,疯了一样的工作。
他不再去想严钧泽了。
严钧泽现在过的很好,而他现在连家境这个唯一的优势也没了,他不应该再去打扰严钧泽了。
宿醉后总会头疼,何况喝了那么多酒。
黎洋按住自己的额角,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看了看眼前这个房间。
有点熟悉,之前好像来过。
但直到目光落到床头柜上摆的他和严钧泽的合照时,忽然记忆回笼,这是严钧泽家!
曾经严钧泽带他来过一次,这合照还是他强行要求放的。
盯着画面里的两人看了看,眼眶有些酸涩。当时他觉得严钧泽不喜欢的,没想到居然摆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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