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男孩在几个彪形大汉手里无异于一只小鸡崽,安保人员按着他的脑袋,压着他的双臂,匆匆把他拖拽进了一处应急通道里去了。
男孩耷拉着脑袋,看不出生死,谢隐见状,他不能再无动于衷了,他想赶去询问男孩的情况,却被方冷秋拦住了。
方冷秋解释道:“这是我们董事长资助的孩子,这孩子从小脑子受过刺激,发病时候就咬人伤人,到处乱跑,我们是把他送回去。”
方冷秋话说得平静,但眼角与脸颊的肌肉都有着不协调的僵硬。她没有说实话。
谢隐明白,此刻是在公海,他作为一名警察也没有强行去查看男孩情况的权力。但他也深知,这一切没有方冷秋浅浅两语所说的那么简单。
秦淮看向谢隐,谢隐明白他的意思。于秦淮这样有心结之人而言不可能对任何一个孩子处于险境而无动于衷,这也是秦淮当时坚定选择谢隐作为合作伙伴的原因。
谢隐向后退了一步,平静的神色在他的眼角眉梢恢复,他压迫性、毫无辩驳余地地对方冷秋说道:“让我帮你,可以。事成之后,我要见那个孩子。”
方冷秋带谢隐和秦淮去贵宾休息室详细讲述了今日骚乱的始末。
方才即便出手伤人也要被毫升安抚的男人名叫郑隆,是今晚的重头戏《长眉浅翠图》的买主,也是杜仕达拍卖行的老主顾了。郑隆身份不详,杜仕达拍卖行也对此不感兴趣,只要是验资通过,他们不会过多探听买家的个人隐私。
一般这种级别的买家是不会露真身的,郑隆应该也是某位的代理人,只是级别段位稍高一些罢了。
冲突的起因是在拍卖会过后,拍卖行告知郑隆这幅《长眉浅翠图》因某种原因不能按时交付,杜仕达拍卖行将全额退还保证金并赔偿一部分损失。
郑隆虽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但出于身份地位与涵养约束,并未现场发作。只是郑隆一再声明将诉诸法律,并且拒绝拍卖行的任何赔偿,要将拍卖行曝光。
事情发展到这,还没有动手必要。坏就坏在一位年轻的合伙人上前劝阻时试图用一枚明代瓷碗作为赔偿送给郑隆。郑隆觉得这是杜仕达拍卖行对他的一种侮辱,二人三言两语便搓了火,郑隆举起碗便要砸人,被匆匆赶来的方冷秋堪堪用肉身抵挡住了。
据说郑隆本人与方冷秋私交不错,见方冷秋息事宁人的态度足够诚恳,双方也便已谈妥,愿意都各退一步——杜仕达拍卖行不追究郑隆出手伤人,郑隆也接受对方赔偿,同意不曝光杜仕达的违约行为。
谢隐翘起二郎腿,整个身体往沙发里一靠,眉梢一挑:“听明白了,你们拿《长眉浅翠图》当噱头把人都忽悠来了,拍卖完了又不想拿出来了,是这个意思吧?”
谢隐话说一半,但另外一半已不言而喻——你们这么大的拍卖公司出尔反尔,还怪人家闹事?
方冷秋娥眉紧皱,神色忧愁:“这就是我今日想请您帮忙的原因。杜仕达经营百年,一直视口碑与信誉为生命,如果不是真有难处,断不能违约的。”
方冷秋说到这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半晌,她红唇微启:“拍卖会啥那一幅《长眉浅翠图》是赝品。真的已经丢了。”
谢隐坐直身子,表情却没有过分惊愕,他只是换了条腿放在上面,转而又窝在了沙发里。
“丢了?在哪丢的?”
方冷秋斩钉截铁:“就在这条船上。出港之后安保部门和专家还共同鉴定过一次这幅画,那时保险柜中的还是真品。之后的时间里我们一直24小时安保,没有任何人进入过存放这幅画的房间,但在拍卖会开始前的盘点中发现,画已经被换了。”
保险柜,24小时安保,没人进入过 ……谢隐听到这都想笑了,跟他玩密室呢?动漫看多了吧?
谢隐抻了个懒腰,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们找画?”
方冷秋点头。
谢隐轻哼了一声:“船在海上,也运不出去,所有地方都搜一遍,不就找到了么?”
方冷秋心思澄明,自然之道谢隐话中戏谑之意。
“我们只是一家拍卖行,怎么有这么大的权力去搜查乘客呢?更何况这邮轮上……”
非富即贵。
谢隐又问:“那为什么选择让我帮忙?你们这么多安保人员,他们干不了么?”
方冷秋面色凝重:“不瞒您说,就是因为我们怀疑是安保人员出了问题,猜想请您这样一位局外人来帮忙。谢警官,如果您愿意帮忙的话,杜仕达会付给您丰厚的报酬的。”
谢隐嘴唇微翕,摇头说道:“人民警察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更不能出来搞兼职。”
方冷秋自知眼前的这位警察能够在拍卖会上大方出手,就不可能是普通人,吸取方才和郑隆交流时的经验教训,她赶忙改口:“谢警官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您愿意帮忙,不收钱也可以,就按您说的,让您见一见我们董事长的养子……”
谢隐却在这个时候打断了她:“不不不,我不是说不收钱。我是说……”
说到这,谢隐拍了拍秦淮的肩膀,二人四目相对,旋即明了彼此心迹。
“我是说,他可以搞兼职,钱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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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隐:免费破案特权只给秦老师。(狗头)
第59章 灵魂拍卖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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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隐跟随方冷秋经过层层“关卡”来到了珍藏画作的密室。
密室位于邮轮的最底层, 下了甲板之后需要经过七拐八拐的走廊才能到达。一路上,需要经过杜仕达拍卖行三位合伙人签字,安保公司邮轮负责人签字, 两位合伙人按指纹、密码锁,经过三四道保安核验, 才能够打开安全门, 进入灯光昏暗的密室,打开保险箱。
密室不大, 这让谢隐有些意外, 因为整个方面里只在正中央陈列了一个保险柜。
“每一个藏品都单独陈列在一个密室?”谢隐不解。
方冷秋摇头:“不是的。本次拍卖会只有这幅《长眉浅翠图》因为价值较高, 单独收藏。”
谢隐和秦淮都不禁心中冷哼,这么宝贝着,结果给宝贝丢了。
想要走明路偷走这幅画, 需要牵扯到上上下下十几个人,几乎没有可能。
但谢隐在检查了密室内部结构和保险箱之后,就觉得通过其他方式偷盗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保险箱上方有两个监控摄像头, 通往密室的路上一路也都有摄像头。密室结构简单,除了主门以外没有门窗。
方冷秋:“我们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么严密的安保程序, 怎么会被盗了呢?”
谢隐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抬眼睨着她, 悠悠说道:“硕鼠可怕,还是小蟑螂可怕, 谁又知道呢?”
方冷秋满脸疑惑的神色看向谢隐,谢隐却无所谓地一笑, 摆摆手, 示意这个话题就过去了。
谢隐:“你们平时的藏品也是这么陈列的?”
方冷秋摇头:“在拍卖行, 我们有自己的安保团队和安保设备,有专门的储藏室分类储藏各类藏品。因为本次是与邮轮公司合作,所以要借用邮轮公司的安保团队。”
谢隐要求查看监控记录,但方冷秋一脸为难:“安保公司并不愿意配合我们提供监控录像。”
没有监控录像,没有权限搜查,还不能惊动游客……破案难度一下子回到了福尔摩斯时代。谢隐有理由怀疑方冷秋一行人小说看多了。
见谢隐沉默不语,方冷秋走上前想要说什么,被秦淮一个眼神制止了。那是方冷秋与秦淮相熟许久却从来没见过的眼神——与他往日里的恹懒的情绪完全相悖的——
对,警觉。像是雄狮守护家人时的警觉。
可他在守护什么?守护谢隐的思考时间?
方冷秋不懂。
尽管安保公司并不愿意配合,但谢隐还是要求与邮轮的安保部负责人见面。对方推脱说一切等回国以后付诸法律,但谢隐还是想到了办法让他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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