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易全程跟着谢隐,不自觉受了谢隐影响, 对于赵小蕊情侣俩的怀疑度陡升, 荆哲仍旧死咬着杨平不放······
众人忙碌着,秦淮却靠着的窗台兀自思考着什么, 窗外树梢映出斑驳光晕,落在他身上, 散发着碎金子般的粼光。
一直忙到了夕阳渐斜,翻来覆去地在大量监控中对比寻觅, 重点嫌疑对象没找到不说, 连一个逗留附近的可以人员都没有。
难道凌星给出的数据存在问题?还需要扩大侦查范围?
凌星摇摇头:“200米都是往多了说的, 不可能再扩大了。”
孩子们一个个臊眉耷眼地没了方才的斗志,扭着僵直的颈椎,谁也不做声。
谢隐也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既然播放源离案发现场不远,学校内的监控密度也还算高,就不可能没有可疑人员啊。
正思忖,谢隐余光里扫见秦淮仍立于斜阳下做沉思状,直来直去地问:“别装大尾巴狼,有什么话快说!”
秦淮目光澄澈,语气温和,很显然没打算和谢隐一般见识:“我们调查的思路,或许一直有问题。”
谢隐:“说来听听。”
秦淮:“我们一直都太过依赖监控了。”
话说得没头没尾,谢隐却如醍醐灌顶,瞬息间仿佛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至此,今日调查之中,所有看似微不足道,甚至有些荒唐的疑问在这一刻都说得通了。
他眼中迸射出一股粲然的微光,试探说道:“杨平和龙莉莉幽会,舍弃10楼的排练室,却去了11楼的排练室。”
秦淮接着说:“凶案发生在11楼,10楼却有受害者的血迹!”
谢隐点头,明白对方与自己完全想到了一起,继续说:“播放童谣的人就在凶案现场附近。”
秦淮像规定好台词一般自然接话:“10楼的监控再没有看到离开人员的身影。”
这一次,韩易终于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他是真的被这两个神神叨叨的大人物给绕糊涂了,开口问道:“两位领导,你们在说什么啊?”
谢隐几乎惊叫出来:“因为凶手根本就没有离开!”
——
谢隐几乎第一时间冲向了10楼,动作太过□□捷以至于韩易他们压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只剩秦淮好一副云淡风轻的悠闲表情,向上指了指,示意大家跟着上楼。
再次来到10楼的排练室,夕阳余晖残喘弥留,整个房间笼罩了一层暗红色的光晕,丝毫没有晨起来到这房间时那扑面而来的象牙塔气息。
尽管整个房间并无血腥味,却与11楼一样,沾染了沾染了浓重的阴郁与死亡气息,空气都随之黏腻起来,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目光掠过整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最终定格在内侧角落里,掩在飘飞纱帘后的一道门上。
仿若一束光照亮谢隐的迷茫!果然!10楼排练室的布局,果然和11楼凶案现场一模一样!
另一边的三好学生韩易同学则锲而不舍地追问着秦淮:“秦老师,你和我们头儿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秦淮一边上电梯,一边解释:“从第一次查监控到现在,我们一直都把关注点放在了离开10楼的人身上,可是很有可能,这个人根本就没有离开,也就一直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韩易一歪头:“一直没有离开?那凶手藏在哪了?······不对啊,我们对凶案现场搜查过很多次了,不应该还能藏人呀。”
秦淮摇摇头:“不是11楼,而是10楼。”
韩易:“藏在10楼?怎么可能呢?”
韩韵冰突然间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因为是她对10楼排练室进行搜查取证的。
她接着韩易的话头说:“没错,10楼排练室里有一扇门,对应11楼的布局,应该是一个小储物间。”
韩易“啧”了一声,问道:“那你们没搜那个储物间?”
韩韵冰一向自信的脸上露出了羞赧的笑意,摸了摸头顶,不好意思地说:“那门锁着呢。10楼毕竟不是凶案现场,头儿让我对血斑取样,我就没打开。”
说到这,韩易在虚空中指了指韩韵冰鼻尖的位置:“你呀,等着挨骂吧。”
说罢,韩易又转头问向秦淮:“看来凶手对学校的地形非常熟悉,肯定是提前来踩号点的。”
秦淮又摇摇头:“未必是踩点,可能凶手就住在学校里。”
“啊?”
秦淮:“之前我们讨论过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杨平二人为了幽会能够向学校舞蹈队借钥匙私配,为什么要舍近求远,选择11楼?”
韩易还算有灵气,一点就透:“因为10楼一直有人住!他们来这里······做那事不合适!这也就说明为什么我们一直没有看到凶手的到达和离开,敢情这是人家老巢!”
韩韵冰也抢着回答:“这也印证了我们在10楼取证检验的结果:凶手在11楼作案,不小心将血迹带到了10楼!”
女孩话音刚落,电梯门刚好打开。
韩易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就是说,凶手至今可能还潜藏在10楼的杂物间里!那头儿一个人冲上去了,岂不是要和凶手一对一单挑?”
说到这,韩易赶紧拽着秦淮快步往前走,一边加快脚步,一边絮叨:“哎呀秦老师,你怎么是这么沉得住气的性子呢?快走两步用不了多少体力的!”
秦淮的笑意愈发风轻云淡,摇摇头正准备说什么,韩易已经等不及他了,一个人冲去支援谢隐了。
谢隐余光里瞥见韩易和卢晓明急匆匆赶来的身影,食指压住双唇示意他们别出大动静。
如果他们的猜测无误,那么凶手仍旧藏匿在这间杂物间里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早起出任务时谁也没想过会有抓捕环节,没有人申请枪//支,更没有多少支援。谢隐以防御姿势向后退步,来到排练室门口的地方,拉下了电闸。
韩易他们立即明白。如果10楼排练室与11楼排练室的布局一模一样,那里侧的杂物间就没有窗子。拉下电闸,里面的人就必须完全处于黑暗之中。
黑暗逼仄的封闭空间,不是心志及其坚定的人,绝不可能在里面长时间保持理智的。
没有枪,好在谢隐有随身携带甩棍的习惯。如今警员束缚众多,枪//支申请限制越来越大,甩棍几乎成了谢隐的一根腿骨,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
此刻,大部分警员都随着秦淮一起赶到了现场,原本空阔的排练室显得拥挤起来,然而每个人都训练有素,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警员们无需点拨,自觉以防御姿势列成两排,位于杂物间两侧,随时做好冲进去的准备。而谢隐则身居其中,手执甩棍,准备由他来踹开房门。
秦淮走上前,正有话要和谢隐说。谢隐余光里扫到了秦淮的身影,几近本能地臂膀向后一推,自然地将秦淮环在了自己的身后。
像一堵宽阔高大的肉墙,堪堪挡在秦淮的身前。整个动作自然又熟稔,丝毫没有刻意之举。
他偏过头,用唇语嘱咐韩易:保护好秦老师。
一切落于秦淮眼里,让秦淮原本已到唇边的话生生噎了回去。
被保护的感觉?
一种陌生到几近不存在的别扭感觉在记忆深处被拉了出来,细若游丝,几乎难以感受其实质,但此刻秦淮却觉得它真真实实的存在。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带着新鲜感的美好感觉。秦淮甚至觉得在这一瞬间多巴胺不规律分泌了一波,让他当即决定,把话咽回去,享受一回被别人保护的滋味。
谢隐哪知道身后人内心戏这么足,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门。
从警以来,谢隐踹开过无数扇门。每一扇门之后,都带着一段并不美好的回忆。血腥,欺骗,背叛,贪婪……每一扇门在踹开之前,也都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危险如影随形。
就像他师父曾经说过的:那不是简单的门,那可能是生门,也可能是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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