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花开了。
去避难所之前,挨家挨户阳台上养着雪见。它不愧以坚忍闻名,足足一个多月没人照看,依旧开了个轰轰烈烈,满城淡香。
人们陆陆续续返回家中。时渊在热闹的街上走,一阵风吹过,花瓣纷纷落下。他伸出手,接住了一片微光。
飞行器的轰鸣声划破天空,5架飞行器从主城的方向呼啸而来。
“是陆上将回来了!”有一人喊道。
飞行器停在了城西的军事基地,30分钟过后,远远能看到黑色的车队。
附近的人们都走上了街头,还有人从远方聚拢过来。
时渊也在人群之中,到处摩肩擦踵,挤了个水泄不通,他觉得整个城市的人好像都过来了,都为了陆听寒。
人太多,时渊努力踮脚,才勉强看到远处。
车队开来的时候他们夹道欢迎,花头绳的少女,佝偻着腰的老者,年轻情侣手牵着手,爸爸将小女儿举过头顶好让她看见街道,在嘈杂中大声说“快看!陆上将就在那里!”
也不知是从谁开始的,有人抛出了一束雪见。
莹白色的花朵掠过半空,花瓣烂漫蓬勃,在金橙天光下裹挟着微亮落向车队。
紧接着又是第二束、第三束、第四束……
街道边、楼上楼下,花从四面八方涌向车队,眨眼间,淡香与莹光汇聚成海洋,又像是一场纷扬的落雪。掌声四起,连同欢呼声、嗡嗡的交谈声和笑声一起,将整个世界淹没。
一阵风吹来,轻盈的白花在回旋,一连飞掠过纵横交错的街道、错落的房屋、广场、站台和雄伟的钟楼。在漫长的作战后,车队携着花海回了家。
时渊睁大了眼,他乌黑的眼睛被雪见点亮了,有几朵落在他的肩头。
陆听寒离开时是在大雾的清晨,四周茫茫,阴森到叫人害怕,他的反对者高举着标语牌,占领了广场和街头,叫嚣着让他下马;
他回来时霞光漫天,满城花海,街头巷尾都是爱戴敬佩他的人,怎么望都望不见尽头,如此盛大,好似永不结束的盛典。
陆听寒说的没错,喜欢他的人比反对他的人要多很多。
他又一次明明白白把一份完美的答卷,交付给了联盟的城池堡垒。
时渊就这样披着花海,听着欢呼,看着车队一点点远去。
他的尾巴尖欢快摇动,最终一低头,弯起眼睛,笑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他想,这是他的人类啊。
陪伴了他十年的那个人类是凯旋的英雄,怀瑾握瑜万众瞩目,独属于他。
车队开远了,人群还没散去,激动地拥抱彼此。时渊退后几步,悄悄地离开。
……
“前面路口左转。”陆听寒说。
驾驶员愣了一下:“您不回家了吗?”
“……”陆听寒看着街边汹涌的人潮,说,“不了,那里有人在等我。”
是谁在等?在哪里等?陆上将又是怎么知道的?
驾驶员满心疑惑,按照陆听寒指示的那样,左转后多绕了点路,避开了人群聚集的主干道,停在一条巷子的尽头。
陆听寒下了车,手臂上搭着一件便服大衣:“你走吧,不用等我。”
驾驶员:??
我真就直接开走吗?哪会有人待在这种小巷子里呢?
上将的指令不容置疑,他摸不着头脑,还是开车走了。
陆听寒顺着小巷子走,军靴踏在地上,发出沉沉的声响。
直觉在叫嚣,他知道有人在等着他——之前发生过同样的事,他就是这样从一个小巷子的尽头找到了时渊。
走了半分钟不到,前头出现了时渊的身影。
果不其然。人海茫茫,他总能找到时渊。
陆听寒挑了挑眉。
时渊独身一人走着,翘着尾巴尖,脚步挺轻快的,正在回家的路上。
时渊的警觉性向来低,远处人声又很大,哪怕军靴声那么明显也没回头看。陆听寒加快脚步,几乎是紧跟在他身后走。
隔了一个月,时渊完全没变化,看来身体状况和精神都不错。他一直没回头,陆听寒也不动声色地跟着,看时渊的黑发和恶魔角,看那条尾巴在他面前一摇一晃。
眼看着就要出巷子了,时渊还没回头。
陆听寒轻轻咳嗽了一声。
时渊:?
他拿不准是什么声音,短暂地疑惑了半秒,继续往前走了。
陆听寒又咳嗽一声。
时渊:??
他左右张望,疑惑了一秒,继续往前走。
陆听寒:“时渊。”
这回时渊终于有反应了,扭头看去——
陆听寒怀中瞬间多了一只时渊。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时渊惊喜极了,尾巴尖疯狂摇曳,“你每次都能找到我,你太厉害了!”
陆听寒也说不上来,他就是知道了,仅此而已。如果真要类比,就像是……他能知道那些怪物在想什么一样。
不管怎么样,他再次找到了时渊。
这才是最重要的。
巷子外的人群还没散去,他们沐浴阳光,尽情地呼吸新鲜空气,谈论雪见,谈论战绩,谈论那位年轻有为的陆上将。
而陆听寒与他们一墙之隔,在无人的街巷中,抱着他的小怪物。
他似有千言万语,最后说:“……我们回家吧。”
陆听寒还穿着军装衬衣,他披上便服外套,挡住金光闪闪的肩章,又戴上了口罩。这下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了,人群还在兴奋中,就算瞥见那军裤和军靴,也会以为是哪个刚从前线回来的普通战士。
谁能想到呢?
英雄正与他们擦肩。
足足一个多月没见,对于时渊这种感情需求非常高的深渊来说,实在太漫长了。他黏在陆听寒的身边,半步不离。
他说:“我好想你啊,还好这些天我的尾巴没有打结,不然就解不开了。”
陆听寒笑了。
时渊问:“你有想我么!”
陆听寒:“嗯。”
时渊顿时心满意足,又说:“陆听寒我跟你讲啊,我在避难所认识了好多人,发生了好多事情。”
陆听寒摸了摸时渊的脑袋:“都说给我听听吧,我们有很多时间。”
于是时渊高高兴兴地讲他的见闻,陆听寒听着,时不时问上几句。
太阳彻底升起来了,金色光芒洒满人世间。他们走上街头,走在他守下的城市,也走入了万千人潮之中。
……
警报解除之后,城市里的一切文娱活动被暂停,每人都要投入重建城市的工作中。
拾穗城并不是主战场,城内破坏度小,主要损失集中在城外围。即便如此,也随处可见清理残骸、运送材料的人们。
时渊分配到的任务,是做食物派发员。
街头新建了应急食品供应处,为工作者就近提供餐饮。时渊从上午到傍晚都在派发食物,给人们打上米饭、炒青菜和胡萝卜汤。
重建时的工资被压得很低,他的时薪是2块钱,但是每个人都有领取必需品的份额,他领到过一小包米、面包、还有牙膏沐浴露之类的日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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