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摸摸我就慢点儿。”
“我不。”
谢九楼便将两人下头撞得连声响。
提灯突然倾身将他抱住,同他鬓角贴着鬓角:“谢九,慢点儿。”
“那你摸摸。”
“……”
又过了一会儿,那响声越发密集刺耳。
“……谢九。”
谢九楼不理会。
“谢九。”提灯把他后衣领子快攥出水来。
谢九楼还是不做声。
半晌,两个人结合的地方轻轻挨上来一只手。
提灯手指头细,又凉,指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又摸摸谢九楼,离开时指根上带着连丝儿的水,黏糊淌到手心里,又贴着小臂流进袖子。
就这会子功夫,他已是连谢九两个字都没力气说出口了。
谢九楼在平日虽惯着提灯,房事上却向来粗暴。更不会提灯说什么就是什么,遑论让着人了。只要提灯没表现得不舒服,他一贯是蛮横的,床上做到床下,床头做到床尾,一夜里是常有的事。偏偏提灯又是个极能忍的,平日一竿子打不出半个字儿的闷葫芦,到了床上更不会服软。实在到谢九楼做过头的时候,顶多就是两句“不行”、“不要”的——说了倒更添谢九楼的兴致。
有次谢九楼见不惯提灯摸着胸口那吊坠发神,跑出去找楚空遥喝闷酒,喝多了,又没全醉,几口黄汤正好浇得心头醋意到顶,回去就压着提灯不管不顾一个劲儿没轻重地做。饶是提灯这样的人,挨刀都咬牙不出声的,那晚也被他撞得开了嗓,挣扎叫了一夜。第二日起来,提灯直接连床都没能下去,话也说不出,昏昏睡了整日。
偏那晚半夜,楚空遥因事到二人寝殿外打过一圈照面,听着里头动静直接连门都没敲就蒙着耳朵原路回了。次早见了谢九楼,即便以往从不插手他二人纠葛也忍不住多劝了一句:“知道你偏爱提灯,可多少也该收敛着有个度。不为别人,单为了他。莫说提灯身子本来就弱,哪怕换个健壮十倍的,也经不起你晚上这么折腾。”
谢九楼被说得羞愧,回去哄着人起来喝水,好不容易提灯醒了,一坐起,被子滑下去,身上没一处能看的。
谢九楼怕他受凉,赶紧给披了衣裳,再递水过去:“昨儿有没有弄痛?”
提灯渴极,摇了摇头,只管闷声连灌了两碗水。
喝完了,才把杯子递回去,头眼浑浑又想睡。
谢九楼服侍人睡下,正要走,听被子里打着呵欠低低道:“下次好歹一回过了,先让我休息会儿。”
真到了下次,休息什么的,谢九楼早抛到九霄云外去。
-
“还有哪里热?又或者哪里冷?还是要轻重缓急,你说给我听。”谢九楼挺送不停,提灯已被他撞得脱力,佝着背,靠在他颈侧。
须臾,又缓缓起来,掌心贴住谢九楼脉搏那处,指腹摩挲着他的喉结,拿被汗打湿的眼睫对着他,抬起缠裹着皮革的左手,慢慢把谢九楼不知何时散到胸前的披发拨到后面。
提灯闭起眼,胳膊都撑在谢九楼双肩。
他把虎口放在谢九楼耳垂下,拇指一下一下摸着谢九楼的鬓发。
“谢九……”
提灯微微向前一挺,鼻腔里呻吟一声,眉上那滴冷汗落到鼻尖上,他不由自主颤了颤,脸埋进谢九楼颈窝,便不动了。
谢九楼估量着提灯差不多缓过来,才将人放下。
只一着地,提灯又贴过去,圈着他不肯动。
谢九楼也不急,搂着提灯,顺他头发往后摸,颔首亲了一下提灯发顶,低声道:“怎么今儿要缓那么久?”
提灯只贴在他胸前摇头:“不知道。”
又道:“或许是刺青。”
“想是了。”谢九楼说,“当时图案太多,一个图一个淫咒,我也没挨个精挑细选,只看了顺眼的,便给你刺上了。”
提灯仍久不说话。
谢九楼生怕他就这么睡了,哪想又听他问:“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我身上这个,是什么咒?”
谢九楼抿嘴笑了笑,凑到提灯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提灯听完,先怔了怔,再抬头竟是生气了,瞪着谢九楼,把人往外一推,再不抱着:“难怪这次我没比你先。”
谢九楼还是笑着看提灯,提灯推开他,他又把人抱住,再推,再抱,等提灯折腾不动了,他才去牵提灯的手:“再久点,他们该着急了。”
提灯别开脸不理他,手指头还让谢九楼牵着。
刚走了没两步,提灯倏忽停下,低吟了一声。
谢九楼回头:“怎么了?”
提灯低头不语,片刻方道:“……好像流出来了。”
谢九楼忙走过去,自怀中掏出锦帕,抱稳了人再把锦帕伸进提灯裤子里,一面擦,一面念叨:“早说不该在路上做,偏生你又招惹我。这档子事一做,谁更吃亏不晓得吗?便宜的事儿我还能替你,可总有替不到的。一会儿着了凉才更要紧了……还流么?”
提灯闷声在他怀里站着,谢九楼越说,提灯呼吸就越低。等擦完了,直接往旁边一躲,冷着脸系好衣裳,二话不说就走,一个正眼也不给人。
谢九楼追上去,知道刚才的话是自己急到头了说得不对,便好气哄道:“才说你两句,真气了?”
提灯又止住脚,背起手斜睨着他,冷笑道:“分明不知道谁一进林子就把我压着,话都没说呢,舌头就缠上了。这档子事儿就算路上做不得,那既做了,也是两个人苟且。怎么九殿跟我苟且完,就成我一个人的不是了?莫非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探知我哪里冷、哪里热了?”
谢九楼想笑不敢笑,只忍着,低眉顺眼道:“你说得对。”
提灯瞧见他右侧脸颊那个酒窝,脸一垮,哼他一声,身上还系着谢九楼的披风,哗啦拂袖而去。
第17章 17
17.
下榻之处火已燃得很旺。
楚空遥正坐那儿拨弄,远远地,见提灯冷着脸过来落座在一丈之外,谢九楼跟着过来,眉眼奕奕,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抿着嘴,在提灯旁边坐下。
鹤顶红用软藤打结扎堆拟做了几个枕头,扔了俩过去。
“怎么,消食儿还消出气来了?”楚空遥打趣。
“可不是?”谢九楼接过藤枕,“嘴馋吃多了,消不完,我不过说他两句,就恼成这样,一味地不理人。”
提灯一听,扭过脖子去瞪他,谢九楼一脸坦荡,冲提灯偏了偏头。
半晌,提灯忽地转回去,盯着那堆火堆,扬唇解释道:“倒也不是因为嘴馋。野味儿我尝着新鲜,哪晓得不是自己克化得动的。要论长久,还得早早儿进了城,去找我该吃的东西去。”
谢九楼笑一僵,脸耷下来,眼神也沉了。
提灯登时心明眼净,面色全霁,拍拍衣裳起身到河边脱鞋洗脚去。
河离火堆甚远,提灯走出几步,便像隐入了夜色,半点身影都不见。
谢九楼大马金刀坐在石子岸上,一会儿作气别着头不往那边瞧,一会儿又放心不下朝提灯的方向看两眼。
末了没好气对楚空遥道:“你快过去守着。那儿又没光,仔细一会子吃骨翁潜过来把他伤了。”
惘然河中吃骨翁最擅在夜间和河里杀人,白日见不得光,只能躲在水下,入了夜,一张张人皮便蠕动着上岸,躲到黑漆漆的地方,瞅准城墙外的人,一眨眼就能爬到人身上把别个的骨血皮肉占为己有。
就这当头,提灯却已提着鞋,光脚踩在石子儿上回来。
鹤顶红忍不住道:“还没入夏呢,河水凉,过来烤火暖暖脚。”
提灯装听不到,在隔火老远的地方收拾包袱,从里头依次拿出琉璃灯和谢九楼那件里衣,接着寻了身旁一处树根,拎着枕头往那儿一扔,把身上谢九楼的披风裹紧,抱着怀里那件里衣便睡了。把谢九楼晾在自己背后,明知道对方全程眼珠子都不转地在看他,仍是赌气不理,形同陌路似的。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