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大雨伞尖端戳在地面发出嗒嗒的声音,形似脚步声,而他本人走路却悄无声息。
此时走廊的灯熄灭、监控失灵,而当他走过去,灯光和监控才恢复正常。
他停下来,敲门,过了一会,门打开,里面的黄毛看一眼立刻关门,可惜慢了一步,黑色大雨伞挡在门缝里,手腕一抖就将门顶开,男人大踏步走进来。
“两个月没见,很是想念,我还特意赶最后一班飞机跑来看你。你倒好,一见我就关门,不知道很伤人心?”
岑今搓着胳膊:“丁燳青,你正常点说话,我害怕。”
丁燳青睨着他,随手把黑伞挂在玄关处,凑过来捧起岑今的长发搓了搓,有点嫌弃:“假的。”然后两手捧起他脑袋左右上下地观看,啧啧称奇:“妆容不好看,长发也不好看,粉色的裙装也难看。”
岑今一把拍开丁燳青的手,迅速后跳,后腰搁住鞋柜说道:“别说你千里迢迢跑来见我就为了打击我长得丑。”
“我没说你长得丑。”丁燳青笑眯眯地看他。
岑今:“说我这不好看那不好看的话是被狗吃了吗?”
“我说的是妆容长发和裙装难看,但是你好看。”丁燳青漂亮的脸蛋搭配认真的表情,堪称绝命蛊,尤其他还温柔地、认真地看他,强调道:“我指的是你本来的样子很好看。”
岑今过了很久才记得眨眼睛,呼吸乱了一瞬,随即撇开视线,转移到丁燳青身上,呼吸更乱了。
“丁燳青,你穿女装?”岑今的声音诡异地平静。
丁燳青对此的回应比他更平静:“男式哥特风格的衣服太丑了。”
就这?
岑今的表情差点裂开,想过很多个理由比如避免雇主尴尬所以特地穿裙装来见他等等,总之都比男装太丑这理由靠谱。
“不好看吗?”
丁燳青还转了个身让岑今看清楚身上特意定制的华丽哥特裙装。
不是好看难看的问题,而是丁燳青为什么可以顶着那么坦然的表情穿着女装出现?他当真没有一点神明的包袱?还是说喜欢他的话都只是哄雇主高兴的谎言?
否则他很难相信哪个距离告白不到两个月的人,他会自如地穿着小裙子出现在告白对象面前转圈圈,平静地疑问好不好看。
……虽然的确过分好看。
但这不是理由。
“你明明可以穿西装。”
丁燳青:“这不是为了配合你?”
岑今拒绝共沉沦:“关我屁事。”
丁燳青:“你们出发前没看人设吧?”
“?”
“你们这支摇滚乐队有个分类,叫哥特重金属摇滚乐。严格来说,你们都需要哥特风格的妆容和衣服,然而你们小队里有四人是爱豆风格装扮。”
“所以?”
“我是你们这次的带队老师。”
岑今转身翻找手机,群里@王灵仙询问收没收到带队老师信息,大概两秒后,王灵仙回复他【带队老师:丁燳青。】,很快群里刷屏。
六个人的群愣是营造出几百人的热闹气氛,热烈要求王灵仙邀请大佬进群。
王灵仙一句话堵死:【大佬不玩群。】
岑今想了想就扔掉手机,继续刚才酒店送来的晚餐,一只波士顿龙虾和一只两斤重的帝王蟹,旁边醒酒的酒器里倒了三分之一的红酒。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就躺平接受,这是岑今的人生格言,不因贫贱贵富而动摇。
丁燳青:“楼上出事了。”
岑今不为所动:“楼上是谁?”
丁燳青:“黑兔乐队。”
岑今抬眼看他:“跟兔子葬礼有关吗?”
丁燳青露出无奈的神色:“我说了没关系的嘛,你怎么就不信我?”
岑今回想丁燳青好像确实没骗他,他只会玩文字游戏,以及说一半藏一半,利用各种心理术吊胃口,但是在确定的、无法玩文字陷阱的问题面前,要么回避,而一旦回答就是真实答案。
他立刻打开房门,下一刻便见走廊那头的楼梯口有急促的脚步传来,紧接着五张略熟悉的面孔惨白着脸色冲过来,最前面那个就是钓他的舌钉男。
舌钉男眼尖看到岑今,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地说:“你、你房间里有没有……兔子画?”
又是兔子?
岑今:“没有。你们房间里出现诡异的兔子画,全员吓跑下来?”
舌钉男摇头:“只有我跟雷安娜遇到幽灵事件……你怎么知道兔子画很诡异?”
“你们的表情告诉我,你们受到很大惊吓。”岑今看他身后其他四人,其中的雷安娜冻得瑟瑟发抖,肩膀处插着一个十字架,面色惶惶如惊弓之鸟。
“到我房间来休息,先给她处理伤口。”
舌钉男犹豫。
岑今:“我们来自遥远神秘的东方,除了摇滚乐这层身份,我们还是天师。”
“天师是什么?”舌钉男茫然。
“……”岑今重新说:“我们有人是藏密关门弟子。”
舌钉男喜上眉梢,立刻招呼同伴过来。
果然欧美人对华夏神学的理解,除了龙就是神秘的活佛藏密。
岑今想到屋内还有丁燳青,不知道他能否接受跟十个陌生人共处一室,于是回头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答复后,将所有人喊进来,包括王灵仙他们。
很快屋内十二个人安静地坐在客厅目目相觑,直到乌蓝帮雷安娜包扎完伤口,气氛也没热络起来。
黑兔乐队目不斜视,正襟危坐,不敢瞟左边单人沙发的丁燳青,他们进来前没发现,进来后看到丁燳青差点以为黄毛骗他们送死。
无他,哥特装的丁燳青浓墨重彩,黑白分明,气质阴暗诡异,目光冰冷,厌世的面孔漂亮得不像人类,怎么看都觉得他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怪幽灵。
岑今轻咳两声,主动介绍:“我们乐队的金主。”而后对黄姜等人点头,示意他就是带队大佬丁燳青。
除了图腾和乌蓝,其他三人看着丁燳青的面孔好半晌,齐刷刷回头,颇为幽怨地盯着黄毛。
黄毛刮着鼻子,毫无心虚感,当初骗他们说丁燳青跟传奇大佬同名同姓,现在人直接顶着带队老师的身份出现,谎言直接戳破。
“说正事儿。”黄毛转移话题,问舌钉男:“你们遇到什么诡异事件?”
舌钉男苦着脸说:“我和雷安娜的房间里有鬼。”
他将自身和雷安娜遇到的事情重说一遍,最后喘着气说:“雷安娜差点被冻死在房间里,电话打不出去、门被反锁,她裹着被子、打开火炉,将那幅画扔下楼,又用十字架恐吓房间里的鬼,用枪打开门锁才成功逃出来。”
枪?
高卢枪支管理混乱,只要有渠道就能买到枪,有点身份的人还能拿到合法持枪证,估计雷安娜是合法持枪。
王灵仙倾身观察雷安娜的伤势:“这伤是你自己弄的?”
雷安娜对着他笑:“是。血和疼痛可以破开某些迷障,令幽灵鬼怪恐惧。不过我能逃出来还有另一个主要原因,”她停顿一下,眼里不经意地流露出惶恐:“那幅画里面的黑兔子不想杀我。”
王灵仙看着她握在手里的十字架笑说:“你觉得黑兔子只是想将你赶出房间?”
“不,不是。”雷安娜:“它们要赶我跑,让我疲于奔命,就像被追捕的兔子,不停跑,一旦以为身后没动静而停下来回头看,就会发现猎人在不远处举着猎枪,狞笑着驱赶我‘快、快跑,一直跑,跑到腿断了、肺泡破裂,喊到声带断裂’,直到我凄厉痛苦地蹬着腿,再也无力逃跑,被追赶上来的兔子们包围,它们像话里描述的那样,将我分食。”
王灵仙觉得更有趣了,“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雷安娜:“因为那幅画充满了宗教意义,而我猜出来它的意思。这是一幅惩罚罪人的宗教画,它要我在疲惫奔波中死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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