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怨童尖啸,像某种刺耳的高频音波。
岑今微笑的弧度上扬,疯狂神经的气质若隐若现:“我一个人先后从护林员、林中小屋走出来,只受一点轻伤,还有战利品……我不介意在这里大开杀戒。”
他的手掌划过砍骨刀,鲜血顺着手指骨流下来,表情兴奋,仿佛灵魂叫嚣着疼痛、渴望着血液,然后环顾神道柱长廊,扫过每一个怨童的目光有如毒蛇舔舐,其中的邪恶癫狂甚至比林中小屋里的独眼怪物和长发无脸女更瘆人。
这是一个人类,却比怨童见过的异物还变态。
鸦青色怨童是死在打生桩陋习下的孩童们的疼痛和怨恨的造物,经地下水库污染而形成喜好杀戮的类人异物,拥有五六岁小孩的思考能力。
它从这黄毛的身上感觉到危险,产生忌惮,不敢贸然厮杀,既怕被其他异物捡漏,也心动岑今的提议。
岑今一边表演变态一边默数步数,想着先稳住怨童,悄悄完成题面里的‘九十九步到人间’,说不定这是逃出神道柱长廊的机会。
离考试结束还有九十分钟,但没关系,一切都会结束。
他会忘记禁区里发生的一切,回到市区,找份工攒钱然后报名成人大学,在勤工俭学中拿到毕业证,找份朝九晚五的工作过完平淡幸福的余生。
岑今在这瞬间做好未来的计划,下一秒发现原本逐渐靠近的怨童们停下步伐和尖啸,静静看着他,而后背的怨童已经爬到他的肩膀,露出那张满是裂缝的脸。
“好。”
什么?岑今觉得可能听错了。
“怎么……”怨童的声道被石灰砂浆破坏,声音像砂砾刮过铁锅背面,“除掉林中小屋和山魈?”
它全灰白色的双眼阴森森盯着岑今,想的是先除掉林中小屋和山魈,等吃掉他们,再解决这个人类。
岑今骑虎难下,心里很悲伤。
他沉默太久,怨童:“你骗我?”
随着它一声质问,温度陡降,森寒的冷气直钻岑今的毛孔,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来,目光更狰狞变态。
岑今垂眼看着怨童:“我从不骗人。林中小屋、独脚地公和护林员都会是你的,但你要协助我,杀进地下水库。”
他第二次提到‘地下水库’,怨童们听到这四个字都表现出恐惧。
果然很害怕。
追因究果,地下水库可以说都是这群异类的爸爸,害怕才正常。
怨童:“怎么做?”
岑今:“我引林中小屋,你引独脚地公,让他们到岔路口厮杀。”
怨童:“我当诱饵?”
岑今:“怎么,不想出力?好处都让你占,黑锅全是我背,你觉得世界上有这好事轮得到你?”
怨童被怼得怨气横生,岑今目光冷漠,眼里全是癫狂,仿佛他是个行走钢丝的死囚犯,不在乎死亡,但死之前会拖住身边任何东西垫背。
怨童深信岑今是个变态,受利所驱,却心怀鬼胎,怕是一个陷阱,又丢不下吞食林中小屋的诱惑。
“换顺序,我引林中小屋,你引独脚地公。”
“不怕被偷猎的话,随便你。”
拖延不了时间,只能见机行事,好在岑今选了哭孩警戒区作突破口之前就已经想过这种情况,逃不了就正面刚。
除了弱一点的护林员,其他三个警戒区中的哭孩其实处境最危险,因为它在林中小屋的食材中,并有可能也在独脚地公的食谱里,它是被偷猎的弱势一方,所以这三角平衡并不稳。
岑今:“在计划开始之前,我需要准备一点诱饵引出独脚地公。”
说完这句话,岑今的定位手表底盖再次闪烁红点,然而依旧无人发现。
***
达成合作后,阴风哀嚎霎时散去,怨童全都消失不见,但岑今分明感觉到每一根神道柱都有一道阴森的目光牢牢盯着他。
岑今敢担保,只要他妄想逃出警戒区就一定会被怨童追杀。
挠挠头,岑今调头回岔路口,观察到林中小屋还在原地,而护林员不见了。
他蹲在原地冷静观察,几分钟过后,果然看到一棵古木树皮缓缓蠕动,一条白皮黑斗眼的怪蛇绕着树干爬动,半晌后静止不动,继续盯梢。
护林员应该躲藏在附近,等着他一露面就扑杀。
岑今感叹这群异物的智慧不比人类差,要是数量再多点,岂不随手就能覆灭人类这一种族?
他爬到林中小屋附近的灌木丛里,看见怨童凭空出现在林中小屋的台阶上,四肢着地,像只壁虎一样飞快爬到屋檐上,准备偷偷溜进小屋里,下一刻被门口的铜铃头发现并预警,屋内的独眼怪物被吵醒,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
“吼——”
“嘻嘻……”
小屋里,小孩的凄厉的嬉笑声和怪物的怒吼交错。
不过一会儿,一道黑影飞快蹿出来,独眼怪物握着巨大的斧子紧随其后,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就是现在!
岑今马不停蹄跑到小屋门廊,对着铜铃头兴奋张开的大口高高举起砍骨刀,在铜铃头错愕惊恐的目光下,重重劈了下去。
梆!
“嗷——”
岑今二话不说,新仇旧恨一起算,狠狠地劈砍,铜铃头逐渐变形,渗出一股股腥臭的血液,直到铜铃头尖叫着求饶,他才停下残暴的行径。
“饶、饶命……我错了,大哥,我错了嗷!”
岑今狠狠一刀砍下去:“大哥是你能叫的?”
铜铃头的头骨裂成两半,露出白花花的大脑,闻言十分上道:“主人。”
岑今满意:“独眼怪物和长发无脸女这两个谁才是真正的屋主?”
铜铃头:“他们都不是。林中小屋是活的,独眼怪和无脸女只是房客。”
岑今:“怎样才能成为屋主。”
铜铃头瑟瑟发抖:“不不不不知道——”
岑今话不多说,先照着头盖骨劈两刀,铜铃头忍不住哀嚎:“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独眼怪和无脸女怎么成为房客而不被吞噬。”
岑今停手:“说。”
“喂食!”铜铃头赶紧说:“什么都行,什么都吃,血肉即可,只要喂饱林中小屋就可以成为房客!”
这就是独眼怪偷猎怨童的原因?为了交房租?
岑今想起小屋客厅那面满是人类、动物浮雕的墙,还有堆满阁楼的尸骨,心想胃口太大养不起。
“你骗我。”
“我没有!”铜铃头尖叫。
“如果偷猎的血肉全部喂食小屋,独眼怪和无脸女还怎么祭拜独脚地公?少骗我,我早知道它们偷猎的哭孩是用来祭拜独脚地公。”岑今面无表情,目光又冷又丧:“你不老实,还是砍死算了。”
“我全说——”铜铃头快哭了,他从来没遇见这么凶残的人类,明明几分钟前还是被痛打的落水狗。
“因为一个月喂一次就够了。”
一个月吃一次?那养得起。
“为什么祭拜独脚地公?”
“独眼怪和无脸女祭拜独脚地公的最终目的是吞噬它,为了复仇,为了满足贪婪的欲望。因为他们最开始是人类,听说祭拜四海窟的独脚地公可以求财,所以杀了一个拐卖来的小孩。他们在密林里迷路四天,尸体腐烂后,随手丢弃河里,最后两手空空找到独脚地公。
没有祭品,男的就杀了女的,剥掉她的皮,冒充小孩肉欺骗独脚地公,贪婪地要了太多的金豆银裸,被暴怒的独脚地公撕碎脸吃掉……刚好撞上水库暴动,受到污染,由贪婪衍生出来的两只异物。独眼怪和无脸女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弃独脚地公的金豆银裸,不仅想私吞它的财宝,还想吞吃掉它。而且祭拜独脚地公,不需要太多血肉。”
‘元宝香烛,生肉血食,问独脚地公,金豆银裸在何地’,民俗里全对上了。
水桶里的元宝香烛、偷猎来的哭孩,明明是禁区,独脚地公石像边却出现烧过的黄纸、蜡烛和奇怪的碎骨……林中小屋、独脚地公和怨童三者之间的关系串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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